秦汾陽白了她一眼,實在不明白這家伙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他現在稍微一動,就痛得受不了,肋骨斷了三根,臉腫得跟豬頭沒兩樣,右手月兌臼,小腿也被打斷了,慘得不能再慘。
「本來老師很生氣的,不過看到你沖出來救我,老師好感動,教了你們兩個月,果然沒白費……」
「你安靜點好不好?沒看到人家痛得快死掉了嗎?」秦汾陽吼了出來,然而牽動傷口,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怕痛,就不要做壞事啊!」秋若水臉上似笑非笑,涼涼地說︰「少了這一頓,回頭我還是要修理你。早死早超生,有什麼好抱怨的?更何況說不定老師一感動,就不向學校打小報告了,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秦汾陽啞口無言,良久,自嘲一笑。「退不退學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是無可救藥的壞胚子……」
「真要是壞胚子,剛才就不會站出來『英雄救美』了。」秋若水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掠過一絲悲憤之色。
「老師小的時候,遇過好幾個有錢、有學問,又有身分地位的人,可是他們背地里做的事,好齷齪、好下流……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常常夢到這些『好人』,半夜渾身冷汗的嚇醒。比起他們,你勇敢又深情,有高貴的品行,是真正的男子漢。」
秦汾陽臉一紅,吶吶地說︰「老、老師知道了?」
秋若水點了點頭。「可惜你的方法錯了。幽蘭如果知道你的錢是這樣來的,也不會接受。」
「每個老師都說我是笨蛋,笨蛋就只能想出這種笨法子!」秦汾陽忽然生氣了起來,脹紅了臉說︰「反正我老爸死了,老媽跟人跑了,我是好是壞,根本沒人會在乎!你以為你是誰?至聖先師?我呸!少跟老子說教!」
秋若水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自己也是最討厭說教的。
「你、你干麼不說話?」他本來還等著被臭罵一頓說。
「你要自暴自棄,好博取人家同情,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何必陪公子作戲?」秋若水打了個呵欠,神色悠然。
秦汾陽又說不出話了。
棒了許久,他才滿臉尷尬地試著打破沈默。「班長不但漂亮,人又聰明,家里又有錢,爸爸媽媽哥哥姊姊都疼她,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自暴自棄?」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自暴自棄。」秋若水冷笑。「照少爺你的邏輯,人丑,又不聰明,家里窮得要死,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人,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放棄自己了?了不起,真是高見,佩服佩服。」
一陣連珠炮打來,秦汾陽被轟得七葷八素,臉上陣青陣白。「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沒這個意思,就該明白自己問題何在,或許你就可以拉幽蘭一把,別讓她獨自在黑暗中徘徊失措。」秋若水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秦汾陽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眼楮愈來愈亮,臉上也有了光采。「我明白了,逃出去之後,我知道該怎麼幫助幽蘭了!」
「你還想逃出去?背叛龍湖幫的人,沒有人可以活著出去的。」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高階警官走了進來。
秋若水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我有先去警局報案,卻遲遲不見警方行動,我早該猜到其中必有問題了。」
「的確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地方的警察首長,居然同時也是龍湖幫朱雀堂的堂主。」局長笑得很溫和,在他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喜歡美酒、美食、美女和所有美好的事物,一個月六、七萬的薪水卻實在無法滿足我高尚優雅的品味。」
秦汾陽看傻了眼,他並不知道朱雀堂堂主,居然就是這個地方的警察局長?!
秋若水冷笑。「所以你就把靈魂賣給了龍湖幫?」
「這是個相當不錯的買賣。」局長笑得很開心,一絲慚愧之色也無。「就以這次的青少棒錦標賽來說,賭金已經累積了上億元,盤口五比一押枕流青少棒隊獲勝。龍湖幫朱雀堂可是大莊家啊!如果這支奪冠呼聲那麼高的球隊『不小心』輸了的話,我轉眼之間的獲利可是超過了好幾千萬啊!炳哈哈!」
「你這頭豬!居然利用小朋友的純真、熱情和理想……」
「哼!就因為小朋友純真無邪,賭客才會相信球賽都是真槍實彈。賭徒可都是相當精明的,你以為在經歷了職棒簽賭案之後,還會有多少賭徒願意相信職棒的公平性,花大把鈔票下注?」局長不笑了,眼中有了殺氣。
這女人居然敢用豬這種下等生物來侮辱他這樣高尚優雅的男人?!
秋若水氣得渾身發抖。這、這畜生居然敢這樣糟蹋她最喜歡的棒球?
「你這個人身豬頭的狗雜種!要殺就殺,不要站在本小姐面前礙眼,你這種豬頭看久了,本小姐連隔夜飯都要吐了出來!」
秦汾陽听得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老師居然這麼會罵人!
局長的臉色卻是愈來愈陰沈,冷冷地說︰「你別急,要你命的人多得是,用不著趕著投胎。」
「是啊!」一聲嬌女敕悅耳的聲音響起,一個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從土地公廟外走了進來,臉上卻蒙著一層輕紗。「我們花這麼大的工夫,設這連環計把你這狐狸精給誘了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讓這豬頭給殺了?」
局長聞言,臉色愈發鐵青,卻是一聲也不敢發作,似乎很怕這個女人。
秋若水─頭霧水,覺得這個女人的身形很熟悉,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狐狸精?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我。」
「專搶別人的男人,還不是狐狸精?」女子露在輕紗外頭的水靈眼楮,滿滿都是怨毒之色。「你沒出現以前,景謙和我多要好!他每個禮拜都會來找我,每次,他總是又瘋狂又熱烈,弄得人家欲仙欲死,軟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一定也玩過你吧?可你別得意,像你這種丑女他沒多久就會玩膩的,他好愛好愛我,不久就會回頭找我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綁我,甚至要殺了我?」秋若水口氣冷淡,心卻像千刀萬剮一樣,一片一片碎了。
「因為她說的全是謊言。」傅紅葉不知何時出現,表情有些復雜,看向秋若水的眼神中居然有絲歉意。
「我說謊?」女子見到他出現,先是一驚,繼而痴痴地笑了起來。「你沒和我好過?你沒說過我的皮膚比牛女乃還白,發絲比流雲還柔軟?你沒在月光下、天台上和我瘋狂,接連要了我五、六次?你沒……」
「夠了。」傅紅葉口氣冷到了極點。「我和你之間有性無愛,你應該明白,我也說得夠清楚了。」
「有性無愛?你以為沒有愛情,一個女人會如此討好取悅你?」女子珠淚滾落,憔悴可憐。「你需要我的時候,視我如珍寶,不要我的時候,棄我若敝屣。我要讓所有和你好過的女人知道,你無心、無情、無血、無淚,你不會真心對待任何一個女人……」
「我是無心無情,無血無淚,所以你如果再繼續作戲下去,我一定會殺人。」
暗紅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不會讓她再繼續傷害若水。
女子心中一寒,強笑道︰「好啊!你殺啊!讓這個女人知道你是怎麼對付和你好過的女人……」
刀光起,寒芒直取女子的喉嚨。
「住手!我、我真不敢相信你是這樣負心薄幸的人!」秋若水氣結,渾身顫抖不已。
刀光止,在女子喉嚨半分處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