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想追雲姐姐啊?」溫柔柔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向四方的臉,忽然紅得像炭火在燒。
溫柔柔踱起方步,上上下下打量向四方,嘴巴也沒停著。「頭發也不剪,比雜草還亂,要性格啊?嘖嘖嘖!你胡子是幾天沒刮了啊?女孩子最討厭這種不修邊幅、自以為帥氣的臭男生了!還有還有,穿這什麼衣服,一百塊的地攤貨,後頭還破個大洞,簡直是不可救藥嘛……」
溫柔柔每說一句,向四方的臉就青一分,到最後,只差沒哭出來罷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啦!如果我幫一下忙……」
「你有辦法?」向四方大喜,就像溺水之人,終于抓到一根浮木。
「誰叫你是我師父呢!」溫柔柔忽然笑得像只小狐狸。
令令令
小天和杜學勛蹲在院子里玩彈珠,雲悠悠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觀戰。
「早叫你讓我來你不听,你看,又沒打中吧?」雲悠悠幸災樂禍、得意洋洋。
「你煩不煩啊?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沒听過啊?」小天沒好氣地說。
「你們又不是在下棋,而且我是真女人,不是真君子。」雲悠悠搖頭晃腦、滔滔不絕地說。「彈珠這東西,我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哪像你這麼‘肉腳’。」
「喔?你倒滿有自信的嘛!」杜學勛站直身子,活動活動筋骨,眯著眼楮笑了起來。
「那是當然!」雲悠悠也跟著活動活動筋骨,一本正經地說。「比吹牛,我是比不過大師兄;但是比這玩意嘛,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我看你吹牛的本事也比我大得多!」小天將彈珠一擲,氣呼呼地站了起來。「來來來!我就和你大戰個三百回合,瞧瞧誰在吹牛!」
雲悠悠搖了搖頭,笑嘻嘻地說︰「你已經是人家的手下敗將了,我就算贏了你,也沒多大意思。」
「你、你……」小天被激得面紅耳赤。
「大師兄,你先別氣,我跟她比比不就知道了?」杜學勛對著小天一笑,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對手是杜爺爺的話,那倒可以接受。」雲悠悠眨了眨眼楮,對小天做了個鬼臉。
「氣死我了!」小天氣得蹦蹦跳,大聲說。「杜爺爺,別給我留面子,把這個呆子殺個片甲不留!」
「是!謹遵大師兄教海。」杜學勛躬了躬身子,裝模作樣地說。「來者何人?杜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哈!吾乃古墓派嫡傳弟子,飛天小龍女雲悠悠是也。」雲悠悠也跟著作起戲、裝腔作勢地說。「來者何人?還不報上……」
「你們煩不煩啊?要比快比啦!」小天不耐煩地說。
「啐!這麼沒耐心。」雲悠悠咕噥著蹲子,和杜學勛比起了彈珠。
兩人棋逢敵手,殺了個難分難解;到了最後關頭,杜學勛好不容易勝券在握,誰知一個失手,讓出了機會。
「哈!玩彈珠嘛,就是手要穩、心要定,你們這麼毛毛躁躁的,怎麼贏得了我這個高手?」雲悠悠見狀大樂,得意洋洋地說。「杜爺爺已經不錯了啦!不過,還是欠了些火候,要是……」
「小人得志!你又還沒贏哩!」小天沒好氣地說。
「十成十啦!我要是這樣還輸,我給你磕三個頭,叫你三聲‘師父好’。」雲悠悠意氣風發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瞄準彈珠,正要出手,卻發現跟前出現一個人影。「誰啊?別擋著陽光行不行……」
雲悠悠邊說邊抬頭,卻被眼前之人嚇得閃了神,「當」的一聲,手中的彈珠掉到地上。
「哈!輸了!輸了!你可要給我磕頭、叫我師父……」小天拍手大叫,跟著抬起頭來,卻也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師、師父?」小天終于發出聲音,笑得倒在地上亂滾。
杜學勛也忍俊不禁,憋著氣說︰「新、新造型啊?」
雲悠悠張大了嘴巴,死盯著向四方,良久,總算冒出一句話。「師、師父,你、你究竟用了幾斤的發油啊?」
「不多、不多,剛好去了半瓶。」溫柔柔從向四方身後冒出來,笑得像個純真的小天使。「師父的頭發根根如鐵,又硬又直,要弄成這麼服服貼貼的,可花了我不少工夫呢!」
「的確很服貼,蒼蠅要是停在上頭,肯定會摔成殘廢。」杜學勛喃喃自語。
向四方眼中卻只有雲悠悠,根本听不見旁人批評;只見他靦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悠悠,你、你會不會覺得師父這個樣子,比以前有型多了?」
「是、是滿有型的,滿有總統的味道……」雲悠悠呆呆地看著向四方,只見他一頭烏黑油亮的發,後頭居然還綁了根小辮子!?一臉胡渣倒是刮得干干淨淨的,但一眼看去,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別扭;至于那一身「徐志摩」式的長袍馬褂,簡直像莽張飛扮起了諸葛亮,不搭調到了極點!
向四方眼中露出喜色,卻也不敢掠人之美。「是、是柔柔幫我設計的。」
溫柔柔也搶著說︰「‘人間四月天’、‘桔子紅了’現在正風行,我的設計肯定走在時代的尖端。」
小天悶哼一句。「請鬼抓藥單,笨蛋!」
杜學勛點了點頭,不置一語。倒是雲悠悠又冒出一句話。「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師父以前的樣子。」
向四方笑容僵住了,臉全垮了下來。
令令令
餐桌上,只有溫柔柔、小天和杜學勛,卻不見向四方和雲悠悠蹤影。
「師父還是不肯出來吃飯?」溫柔柔隨口問道。
「打擊太大,我看他這一個月說不定都會躲在房間,不敢出來見人。」小天無可奈何地說。「呆子剛剛已經送飯去給師父吃了。」
溫柔柔「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平常看師父還滿豪爽的,言笑不忌,沒想到這麼容易受傷害?」
「你還說哩!」小天白了她一眼。「真是有夠缺德的!把師父打扮得像戲台上唱戲的,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師父神經大條,才不怕在旁人面前丟臉呢!」溫柔柔扁了扁嘴,語帶輕蔑地說。「他是因為在雲姐姐面前丟臉,才變成這副德行的。」
「你明明知道,還這樣整他?」小天有點不開心了。
「誰叫他這麼笨,三兩下就上當了……」
「人一旦陷入情網,再聰明的人都會變成笨蛋的。」杜學勛模著稀稀疏疏的胡子,嘆了口氣。
「可是他本來就是笨蛋啊!老是被我和小天作弄。」溫柔柔不服氣地說。
「那是因為你們是他的寶貝徒弟,他對你們沒有戒心,何況……」杜學勛笑了笑,語帶深意地說。「你真的認為他上當了嗎?」
「當然上當了!」溫柔柔扳起臉來,不高興地說。「每次都被小天唬得團團轉,卻還是次次都讓小天去買消夜,笨死了!」
「小天,你覺得呢?」杜學勛轉頭看著小天。
小天愣住了,想了好久才遲疑地說︰「師父、師父好像不應該那麼笨啊!」
「他不但不笨,還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杜學勛用力一擊掌,卻又嘆了口氣。「只是迂了點……」
「迂?」小天和溫柔柔異口同聲。
「你們都已經知道,我被逆子設局陷害、用計栽贓,早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杜學勛澀然一笑,緩緩地說。「別人就算相信我是清白的,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和我非親非故,卻挺身仗義,你們說,這、這還不迂嗎?」
溫柔柔默然,良久,才低聲說︰「我明白了,他故意上當,是、是為了逗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