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真不夠意思,居然真要把我嫁給臭‘土龍’?」雲悠悠嘟著嘴,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衣服,就一坐在地上。「我要不溜,那才有鬼呢!」
「老媽就是這個個性,習慣就好了。」雲爸嘆了口氣,也蹲到她旁邊。「你就先出去避避鋒頭,等老媽氣消了,再回來就沒事了。」
「也對。」雲悠悠一點也不擔心,靠著牆壁,抬眼看向夜空,笑嘻嘻地說︰「‘女’兒志在四方,我要不出去闖闖,老待在這里,還真是埋沒人材哪!」
雲爸見女兒這麼樂天,只有苦笑。「出門不比在家。這是老爸偷藏的一點私房錢,你省著點用……」
「行走江湖,靠的是膽識,憑的是義氣,哪用得著錢?」雲悠悠知道老爸是「妻管嚴」,零用錢都被老媽嚴格「控管」;自己要是拿了這些錢,老爸以後日子可就很難過了。
「女兒,你別又犯傻了,現實可和小說不一樣啊!」雲爸急了,想把錢直接塞到女兒口袋。
雲悠悠不肯拿,猛地站了起來,一溜煙跑得老遠,揮著手說︰「老爸,你放心啦!我一定會成為武林至尊,揚眉吐氣、衣錦還鄉啦!」
雲爸看著女兒的身影愈來愈小,終于消失不見,不禁搖頭苦笑道︰「這丫頭!愈大愈瘋,也不知是真呆還是假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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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至尊武館
「千面,這回多謝你了,幫我弄到這些東西。」
「哼!」
「咦?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你沒得罪我,是有個女人得罪我!」
「那你對著我發脾氣作什麼?」
「要不是為了幫你‘至尊’弄到‘飛升’這家公司的內部機密資料,我怎麼會被個臭女人踹了一腳?」千面板起臉來,忿忿不平地說。
「被踹一腳?女人?」至尊先是一愣,繼而狂笑起來。「你不是老說除了‘魅影’之外,你的輕身功夫是天下第一,怎麼、怎麼會被個女人給踹了?」
「你還好意思笑?」千面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為了幫你,我易容成‘飛升’公司的人事經理混進去;你說,我能使功夫嗎?」
「當然不行!否則,豈不露餡了?」
「知道就好!」
「不過,我還是弄不明白耶!」至尊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人家好端端地,為什麼會踹你?」
千面臉一僵,沉著臉不說話。
「該不會你老毛病又犯了……」
「胡說八道!我有什麼老毛病?」千面脹紅了臉,大聲說。「你以為易容術這麼簡單啊!你知不知道最難的部分是什麼?」
天外飛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至尊也愣住了。「是什麼?」
「是個性啊!這都不懂?」千面忽然得意起來,悠悠地說。「我會被贊譽為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易容奇才,就是因為我不只能摹形,更能摹心。」
「這跟你被女人踹一腳,又有什麼關系?」至尊仍是一頭霧水。
「我扮的那個家伙,本來就是出了名的。我千面若不想砸了招牌,當然只有跟著毛手毛腳嘍……」
「毛手毛腳?你該不會將人家小姐給、給……」
「給什麼?你這渾球別想歪了!」千面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得意洋洋地說︰「我是胭脂堆里的元帥,溫柔鄉中的狀元,我會這麼下流?我、我不過模了她一把……」
「模、模?」至尊這可傻眼了,沒好氣地說。「你手沒被砍了,算你好狗運。」
「你……」千面聞言,惱羞成怒,大聲說︰「虧我們是義結金蘭、生死不渝的好兄弟,這樣損我?」
「好兄弟啊……」至尊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遙遠,喃喃自語。「當年風雲際會,我們十三人義氣相投,以‘漸’為名,在世界各地鬧他個天翻地覆。如今,都風流雲散了……」
「是啊!」千面也不禁感慨地嘆道。「老大生死不明,‘魅影’本就行蹤不定,如今更是沒了下落。連最無情的‘判官’,也被個女人綁住了。」
「他無情是假,多情是真;不過要不是你的從旁協助,他也無法和丁當當相守一生了。」
「喔?」
「前些日子轟動一時的殺警案,堂堂一個警察局長被殺,難道不是判官的手筆?」至尊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若不是你替他頂缸,他早已亡命天涯了,又怎麼能得到這遲來的幸福?」
「我早該知道瞞不過你的。」千面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笑。「你外表粗豪,卻是心細如針;否則,你偷遍世界各地的拍賣會、豪門巨戶,得手的名畫不下千幅,總該留下些蛛絲馬跡。但直到今日,卻還是沒人見過你的真面目,只留下一個‘至尊’的名號在業界流傳不已。」
「是嗎?」至尊哈哈大笑,頗為得意。
「可惜你也和判官一樣想不開。放著自在逍遙的日子不過,一個跑去當警察,一個卻守著這間破武館……」千面話還沒說,至尊卻已變了臉色,迎面一拳襲來,勢若奔雷。
千面大駭之余,連忙仰面倒下,堪堪避過至尊的拳頭,但拳風卻已掃得他臉上一片麻辣;而身後則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泥沙紛飛、灰塵四起。
「我只用了三成力。」至尊冷冷地說。
千面回頭一瞧,只見一張矮櫃、兩把椅子已被拳風震得四分五裂,而矮櫃之後的牆壁,更是破了一個大洞,牆上的灰泥不住落下。
「干嘛?說翻臉就翻臉,想殺了我不成?」千面心中駭然,臉上卻是滿不在乎。
「我若想殺了你,你現在已經在閻王殿報到了……」
「那也未必。」千面心里是十成十相信,面上卻仍是談笑自若。「好端端地,發什麼脾氣?」
「我不許有人污辱這家武館!」至尊口氣冷到了極點。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我也知道這家武館對你的意義,怎麼會存心找碴?」千面看著身後的洞,苦笑道。「我不過無意間說了句破武館,你倒真讓它成了‘破’武館了。」
至尊看著牆後的洞,也愣住了。「該死!補這個洞可要不少錢,叫我到哪里去生錢?」
「別逗了好不好?」千面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得手的名畫不下千幅,換算成市價,總有好幾十億美金,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窮?」
「俗!」
「你說什麼?」千面瞪大了眼楮。
「我說你俗不可耐!」至尊也瞠大雙眼回瞪。「這些鉅作都是前人的心血、藝術的結晶,全都是無價之寶,怎麼能以金錢衡量?你根本就是俗人一個!」
「好!就算我是俗人,那你偷到的這些畫,又是怎麼處理?」千面對這批畫作的下落,已經感興趣很久了。
「佛日︰不可說。」至尊雙手合十,一臉莊容。
「哼!裝模作樣、裝神弄鬼!」千面冷哼一聲。
「總勝過你裝男扮女、毛手毛腳!」至尊也反唇相稽。
千面這下可火了。「這次我幫你一個大忙,你欠我一個人情,打算什麼時候還?」
「臭小子!你跟我斤斤計較?」至尊也不高興了。「我被你逼著收了溫柔柔這個藥罐子為徒,惹來一身麻煩,你還好意思跟我討人情?」
「她呢?她、她還好吧?」
「老樣子,一臉病容,半死不活。」至尊不禁嘆了口氣。
千面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卻是稍縱即逝。臉上又迅速恢復一貫的玩世不恭。「我要你收她為徒,可學費也沒少給你半次。否則,你這家‘至尊武館’,學生都不上門,早就關門大吉了。」
「哼!」至尊被說中痛處,只能悶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