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金綠色圓領窄袖龍紋長袍,而香囊掛在他的衣服之下。
宋隱兒驀地搖頭,腦海中的畫面頓時消失無蹤,但她全身的雞皮疙瘩沒退,她驀然向後退了好幾步。
他手握香囊,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突然間的驚慌失措。
她握緊拳頭,轉開了眼,就怕腦子里會跑出太多她沒有法子消化的事情。
「我看到了一下東西……你穿著古裝……」她難受地扯著頭發,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形容那種感覺,嘴里不停地嘀咕著。「天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他問。
「我從沒想過那種事。」她想起剛才那一幕,還有昨晚那堆明明和她無關,卻又嚇得她差點屁滾尿流的畫面。
「在我還沒看到那個鑾金團八稜銀奩前,我也不相信。」他說。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宋隱兒袋里手機驚天動地地響起,她移開與他四目相接的視線,低頭看向電話——是她店里的徒弟方媽打來的。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她背過身,看著前方花團錦簇的迷宮花園,不自覺地走到陽光最炙熱的地方,希望可以曬暖她冰涼的全身。
「師傅,我听到一個天大的秘密,國際漫游很貴,我講快一點,我今天要去廚房備料時,發現我的廚房抹布被移動了位置,被拿去擦翻到的咖啡,我知道會做這種事得只有你哥哥,所以跑去找他……」
「講重點。」宋隱兒听到自己聲音微喘地問道。
「結果,我偷听你媽和你哥找了私家偵探去調查拓跋司功,查到之前香港某本雜志提過這個神秘餐飲富豪,說他之前任未婚妻還有女秘書都死于自殺,說他命硬會克死身邊女人。」方媽一口氣也沒喘地說完所有的話。
宋隱兒背後一冷,聲音顫抖地問道︰「我媽他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飛去大陸之前,他們就知道了。」
宋隱兒緊抓著手機,她的臉色刷地變成慘白,用力咽了幾口口水,試圖咽下喉嚨里的哽咽——為了錢,媽媽和哥哥可以不顧她的生死到這種地步;他們至少可以提醒她凡事小心啊!
「師傅,你不是要去那里找拓跋司功嗎?凡事要小心啊!」方媽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你比我的家人對我還好。」宋隱兒喉頭哽咽地說道。
「你對我們也很好啊!」方媽嘻嘻一笑,「好了,我掛電話了,再見喔!」
「掰。」宋隱兒抓著手機,茫然地看著前方。
「怎麼了?」他轉過她的身子,發現她全身冷的像冰。
他皺眉月兌下外套覆住她的身子,也順勢將她拉到身前。
她抓過他的手,掰開他的掌心,拿回她的香囊掛回頸間,並牢牢地將它握在掌心里——在那個家里,一直只有外婆是真正關心她的。
這事,她早該知道的,現在又何必為此難過呢?
「怎麼了?」他抬起她的下顎,看著她閃著水光的眸。
宋隱兒看著他微蹙的眉心,知道這男人是關心她的,她突然覺得好疲憊,覺得他的胸膛看起來好值得依靠。
「借我三秒鐘。」她往他懷里站了一步,把小臉靠到他的胸膛上頭。
「隨時歡迎。」他擁住她輕顫的身子,將下顎靠在她的頭頂。
宋隱兒一手攔在他的衣襟處,直覺想去握住某樣東西,但是手掌握了個空。
她擰了一下眉,只得揪住他的衣領。
他低頭看著她皺眉,揪他衣服的模樣,他輕笑出聲。
「你這模樣像是要找人算賬一樣。」他說。
「我比較像找另一個男人算賬。」她咕噥一聲,突然後退一步,一本正經地問道︰「我問你,你認識一個叫拓跋司功的男人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有錢人通常都認識有錢人。」她又想揪他衣領、「你究竟認不認識?」
「很熟。」拓跋司功淡淡說道。
他還不想對她表白身份,因為想知道除去‘拓跋司功’這個名字之外,她對他的真實反映會是什麼,就像他當初來此處工作時,他也讓所有人以為他不會說中文,因而搶得先機一樣。
他不想她對他先預設立場,或者對他有所防備。
「太好了,你跟他很熟!」宋隱兒摩拳擦掌了起來,大聲問道︰「他是一個正常人嗎?」
「對我來說,他很正常。」
宋隱兒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孔,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對啦,對一個用三十萬美金標下我一天的男人來說,還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這是我捐款得最心甘情願的一次。」拓跋司功說道。
「那你知道拓跋司功前任未婚妻和女秘書為什麼都是自殺過世的?他為什麼要花錢……」買我當未婚妻?
最後這個問題,她咽了下去,因為畢竟這件事太匪夷所思。
「那些事,他也不知道原因。」拓跋司功凜著臉說道。
「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問。
他望著她又緊張,又好氣,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捏住她的香囊,拉近她的身子,鎖住她的眼。
「你知道可以當面問他。」
「喂,喂,喂……你等一下不會帶我去跟他吃飯吧?我不要,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她扯回香囊,跳著往後退。「我只是隨口提到他而已,我不要跟他吃飯,你听到了嗎?」
「你想怎樣就怎樣。」拓跋司功攬住她的腰,一手模著她緊張的臉龐。安撫地說道︰「剛才不是說想四處觀光游覽嗎?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等我們了。」
至于他們之間莫名的吸引及婚約之事,他想他可以為了不讓她緊張而暫時松手一些。畢竟,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糾纏。因為——
他對她,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第4章(1)
他們的第一站,來到賀蘭山下那片號稱東方金字塔的皇陵遺跡。
宋隱兒做在與前座以黑色玻璃隔離的加長禮車里,看著金色大漠里一片神似金字塔,卻比金字塔來得迷你的無數陵墓。
大量黃沙被風卷起,彌漫在陵墓內外每個角落,將觸目所及的一切全染成金黃。
她不自覺地擁著雙臂,皺起眉頭,听見旁邊Michael用低沉聲音說道——
「這一片皇陵是西夏開國君王李元昊所建。據說他殘暴成性,樹敵無數,因此蓋了許多座皇陵,好讓他的敵人找不到他的尸首,旁邊那些小座墳冢則是陪葬墓。」
她環抱著雙臂,喃喃自語地說道︰「我之前看到旅游手冊的文字介紹時,還想說似乎滿特別的,沒想到這個地方讓我起雞皮疙瘩。」
「那就回我住的地方。」拓跋司功說道,拿起車上為她準備的披風將她整個人籠住,自然也就順勢將她擁在身側。
「搞不好你那里比這里還危險。」她挨著他,忍不住本噥一聲。
他一愣,看著她烏溜溜的眼珠,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響應。
她眨著眼,意外發現他居然定格說不出話了,而他這種迥異于平時漠然的樣子,其實還滿有意思,滿可愛的。
「你平常很少跟人踫面?」她試探性地問道。
「公事上需要見很多人。」
「但是,他們不會跟你寒暄、瞎扯,對吧?」她也不認為對方會有這個膽。
「對。」拓跋司功點頭,但是習慣所有問題都要有答案的還是繼續問道︰「所以你現在是想留在這里?還是要到我家?或者要到別的地方?」
他的一板一眼讓她輕笑出聲。
「我考慮一下。」她跪在座位上,把臉貼在車窗看著石板鋪成的陵區內部——每一處牆面及角台,都讓她皺起眉頭。「我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不知道是否在電影或是其它地方看過。搞不好,我有哪輩子就是死在沙漠里,所以才會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