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瞄他一眼,又抓頭又咬唇,一臉不知如何回答的迷惑。
「這個……你……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小埃……小埃也不是我。」她得謹記金旺來的話,不能承認她就是狐狸啊。
鐵木鷹哈哈大笑了起來,健臂一伸又把她拉回身邊。
「妳何必如此擔心害怕,人是人,狐狸是狐狸,這兩種生類完全不同,我怎麼可能弄錯。」
「為何不可能?靈山上就很多狐狸會變成人。」她睜大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這種妖魔怪異之事,騙騙百姓迷信猶可,我是不信。」他不以為然地搖頭。
她戳戳他肩頭,一本正經地問道︰「如果我說,我是一只狐狸變成的人呢?」
「為非作歹者,不論人妖,我都會除掉他。若是不侵犯到鐵城,那麼便相安無事。」
「這樣我就放心了。」金福來咧嘴一笑,小臉趴上他的胸部,打了個哈欠。
鐵木鷹見她可愛,動情地挑起她的下顎,吻住她的唇,不許她睡。
金福來被他吻得動情,整個人緊巴著他,學他的方式回吻著他,卻是怎麼樣都有種不滿足的感覺。
「有人教導過妳洞房花燭夜該做些什麼嗎?」他在她耳邊問道,大掌雖已探入她的斗蓬,卻仍是置于她的衣領間,不敢再多造次。
「沒有。」金福來搖頭,身子因他不期然地吮住耳珠子而一震。
他的唇滑過她的面頰,額頭輕觸著她的。
「我會教妳。」他緊盯住她水澄的眼。
金福來小手握成圓圓拳頭,擋住他的眼楮。
「你你你……別這樣看我……我覺得身子好熱……」她扯開斗蓬往旁邊一扔,扯松衣襟搧著風。「全身都不對勁起來了……」
她不解情事卻又分外露骨的話,讓鐵木鷹也臉紅了起來。
他驀地將她擁入胸前,下顎頂住她的發絲,低聲說道︰「洞房花燭夜之後,妳便不會覺得不對勁了。」
「為何不能現下就洞房花燭夜?」她拱起身子,攬住他的頸子問道。
「因為如今有任務在身。」
鐵木鷹凝視著她嬌美模樣,蠢蠢欲動著要他不顧一切地要了她。他只好猛坐起身,走到正燒滾的銅壺桶邊,倒了一杯熱女乃茶。
「你不覺得這里怪怪的嗎?」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哪里不對?」
「沒有生靈的聲音。」她再打一個寒顫,並不安地左右張望著。
「我們前幾夜也都是在草原度過的,也無任何異狀。有我在,你什麼也不用怕。」鐵木鷹端著熱女乃茶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肩膀安穩她的心。
金福來點頭,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著女乃茶,告訴自己無須多心。
此時,一個黑影悄悄地從蒙古包不遠處一閃而過,在月光下現出一道露出利牙的冷笑。
第6章(1)
金福來這一晚睡得不甚安穩,半夜便被惡夢驚醒。
她驀睜眼,發現身處一片黑暗。
她不怕黑,但鼻間隱約嗅到的腥臭味卻讓她不安。
「醒醒、醒醒!」她握住鐵木鷹的肩膀,驚慌地叫著。
鐵木鷹一揚眸,發現四周闃闇一片,即刻起身抽出長劍,並將她護在身後。
為了防止獸類夜襲,蒙古包內點了燈燭,就算是被風熄滅,營賬外那些火炬也不該熄滅,除非──
護營士兵遭到不測。
鐵木鷹放緩呼息,模黑找到長箭及弓,屏氣凝神听著周遭的聲音。
「呼呼……」
鐵木鷹一箭朝著呼吸聲射去。
「啊!」一聲淒厲叫聲響起,一陣腥風奪門而出。
金福來心頭壓迫感更重了,知道方才在蒙古包內的埋伏者是妖魔而不是人,而那濃濃的腥臭味,更顯示對方絕非善類。
「已經走了。」她說。
「若不是妳及時醒來,我們就沒命了。」鐵木鷹不敢放松防備,目光巡視著周遭。「我先前安排在鐵明英住處的人馬,一定也是這樣著了道,才會讓人擄走了他。」
金福來挨著他的身子突然一僵。
「前面林子里有人,不只一個……」金福來小聲地說道。
黑夜之中,目不能視,鐵木鷹背上弓箭,腰系長劍,緊緊握住她的手,緩緩朝著門口移動。
「妳待在我身後,若來不及移動,便跳到我身上。」他低聲說道。
「尋常人傷不了我。」她有術法護身。
「別說傻話,妳只管待在我身後,我不許妳受一丁點傷。」
金福來從不知道除了金旺來之外,還會有人願意這麼待她。
她眨著眼,不明白為何會想掉眼淚,只好更加用力握住他的手,心中決定──
他待她這麼好,她日後也要加倍地待他好!
兩人十指交握地走出蒙古包外,此時雲收月明,雙眼能見度反而變佳。
蒙古包外一片靜黑,草原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數十步外黑色森林里異常安靜,竟連蟲鳴聲都不可聞。
金福來舉目四望,不由得皺眉。她不是沒與其他妖獸對抗的經歷,只是她總覺得這股邪惡氣息熟悉得讓她不安。
樹林間傳來樹枝被踏斷的聲音,她驚跳了下,伸手指向右側林間──
「人在那里!」
「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有種便出來與我對決。」鐵木鷹粗聲一喝,舉起弓箭往林間一射。
咚咚咚咚……
樹林里狂奔出四名彪形大漢,個個惡臉蠻橫,火紅雙眼全都直瞪著鐵木鷹。
鐵木鷹一看,心下大驚──
這四名大漢里,有兩名是原本固守蒙古包的士兵,有兩名則是他派去尋找鐵明英的熊營士兵。
「你們四人身為鐵家軍還擅離職守,目無紀律,還不快退下!」鐵木鷹瞪著那幾個人蠟白的臉孔,大喝一聲。
金福來望著這四人的赤目及僵直身軀,她身子哆嗦地往鐵木鷹挨近。
「他們中了血殭術,現在六親不認,只能算是活尸……」
她聲音未落,四名大漢便拼命地攻向鐵木鷹,手里的雙刀、長劍、利矛紛然如雨下。
鐵木鷹閃過他們的攻擊,金福來則像是他的影子,密不可分地隨之移動。
四名鐵家軍繞成一個圓,將鐵木鷹團團圍住。
鐵木鷹不願傷亡自己人,以高超武藝游刃其間,但四名鐵家軍步步進逼,每一招都要直取人命。
金福來見鐵木鷹好幾回都險些中了招,她趁他不注意時,拾起地上芒草,變成一把利劍。
「他們已經不是你認得的鐵家軍了!他們早就不認得你了!」金福來大叫著,長劍一揮,砍向一名大漢的手臂。
大漢手臂鮮血直流,卻像是毫無痛覺般地繼續激攻向前。
金福來只好舉起長劍亂揮一通,但見──
四名大漢全都不閃不躲,拖著血濘的腿、撐著殘斷的手臂,還是執意要朝著鐵木鷹直撲而去。
「撤下武器,可免一死。」鐵木鷹見狀,心痛欲裂,不願再動手。
四名大漢拖著身軀匍伏向前,鐵木鷹于是知道這四人會戰到至死方休。
他牙關一咬,長劍簌簌地刺向四人胸口,給了他們一個解月兌。
四人倒在地上,鐵木鷹單膝落地,看著四名死不暝目的弟兄,他緊握著劍,強健身軀不停顫抖著。
「啊!」鐵木鷹爆出一聲驚天動地大喊,斗大淚水奪眶而出。「他們家中都還有父有母,要我如何面對他們親眷!」
他大掌驀揮向臉龐,沒法子原諒自己。
金福來從他身後抱住他,听著他沉痛的悲鳴,淚水也隨之流出眼眶。
「他們中了血殭術,精氣早被吸盡,就算你不殺他們,他們一日一夜後也會死去。」
「但我怎麼可能不難受!」鐵木鷹捶著胸口,恨不得能將疼痛的心給挖出來。
金福來束手無策,只能愣愣地看著他悲愴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