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當年懷過一個孩子,只可惜打掉了。這件事,你恐怕並不知道吧?」
看著丁暢由愕然轉成煞白的臉色,她覺得心里痛快多了。就由得他逍遙自在,卻不知道別人為他所受的那些苦,現在打擊他一下,也不過是最輕微的懲戒。
「丁暢,你才是最自私的那個人,瀟瀟踫到你,是她這輩子最倒霉的事。」
清藍走掉了,留下臉色泛青神情呆怔的丁暢,一直在那里站了很久。等他反應過來,本能地就奔出外場,去尋找陸瀟瀟的影子。
可是滿場除了賓主盡歡的熱鬧場面,哪里還會有陸瀟瀟的影子。
原來他不僅是最自私的人,還是最自以為是的人。以為她的躲閃是處于對他的愧疚,原來真正需要愧疚的人,是他。
第十七章決定
他在找她,卻突然發現根本找不到。
打電話去她公司,公司的人說她請假了,這幾天都不在。
束手無策之下,他只好又去找莫清藍。人家還在新婚當中,對他的登門顯然也沒有好臉色。當然他無暇理會這些,現在他最想知道的,還是陸瀟瀟的下落。
莫清藍根本不打算透露半點消息給他,他很誠懇地對她說︰「就當是贖罪,你至少也該給我一個機會。」
莫清藍在丈夫的勸導之下,再看著神情憔悴的丁暢,終于還是心軟了。
她告訴丁暢,瀟瀟其實偶爾還會在酒吧里面唱歌,也還是在酒吧一條街那里,只不過換了一家酒吧。
現在的那家酒吧叫「絕色」,是瀟瀟一個朋友開的,瀟瀟沒事的時候,都會去客串一把駐唱歌手。
「絕色」的老板叫顧南明,這個名字丁暢並不陌生。他記得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家伙,曾經還以很爛的演技客串過一回陸瀟瀟的男朋友。原來這幾年,他們仍然混在一起。
當然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他還是趕緊找到那個玩失蹤的女人才是首要的。
絕色酒吧位于繁華的環城南路上,在業界頗具名氣。
丁暢開著車前往,一路上都在思忖著一旦見到陸瀟瀟,該說些什麼才合適。道歉嗎?他懷疑以她的那個硬脾氣,肯定不會輕易接受他的道歉。還是干脆對她說︰這麼多年我根本就沒忘記過你?
停好車,他朝酒吧里面走去。遠遠已經听到有歌聲傳來,低回纏綿,十分動听。
站在門口,他已然可以看到台上唱歌的那個人。有別于公事上的優雅得宜,舞台上的那個女人,穿著寬大的T恤,長發披肩,低著眉眼淺唱低吟。
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這熟悉的聲音仍是不會變。
服務生迎上前來,微笑詢問︰「先生幾位?」
丁暢的心思全在台上那個人的身上,隨口回道︰「一位。」四下看了一眼,挑了一個離舞台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瀟瀟一般只要登台了,就會連唱三首。
她唱到第三首歌的時候,丁暢招來服務生。他取了插在桌子上做裝飾用的紅玫瑰,低聲對服務生交代了幾句。
服務生听完吩咐,接過花朝舞台邊走去。
台上的人唱完歌,鞠躬謝幕。服務生站在舞台邊對她招了招手,待她靠到近前便將手里的花遞給了她。
瀟瀟听完服務生的解釋之後,抬頭朝丁暢的方向看了過來,然後臉色便沉了下去。
她知道這幾天他在找她,清藍已經把婚宴那天之後的情況全告訴她了。他現在找她是想做什麼?興師問罪嗎?狠狠譴責她當年的心狠手辣?
她實在是厭煩了,不想見他。
丁暢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身,緩步走到她近前,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瀟瀟嘲然一笑,將手里的玫瑰花當中折斷,丟到了他的腳邊。然後她挺直了脊背,轉身朝後台走去。
丁暢沒有追上去,只是低聲一嘆道︰「陸瀟瀟,你這樣躲著我有什麼用?」
瀟瀟的肩膀僵了一下,腳步未停,可是冷硬的表情已然露出了松裂的痕跡。她從來都害怕他無奈嘆氣的樣子,因為會讓她止不住地開始心軟。
而丁暢對于她的軟肋是再熟悉不過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他使用了這一招。
從酒吧出來,遠遠就看到丁暢斜靠在他的車旁邊,一副等待的姿態。
如果是之前他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她最多是在心里怨恨。現在他對當年的事都知道了,也對她擺出求和的低姿態,她這麼多年積壓下來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統統涌上了心頭來。
她繞道旁邊,加快腳步徑自走著自己的路,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
丁暢長腿一伸便攔在了她跟前。
她抬頭,笑容虛偽地道︰「這不是丁總嗎?攔住我的路,請問有何指教?」
丁暢無視她冷漠的態度,沉聲道︰「當年,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孩子的事?」
瀟瀟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不提也就罷了,這樣一件徒惹傷心的往事,他居然還能擺出一副冷靜的態度,這是在質問她嗎?
她露出冷笑,努力平住呼吸,抬起眼看他,「怎麼,又找到一個讓我罪加一等的罪名了?」
他淡淡一蹙眉,「瀟瀟……」
瀟瀟高聲打斷他︰「丁先生,注意你的稱呼,我跟你可沒那麼熟。」
他不理會她的故意挑釁,仍是繼續說出他想說的話︰「孩子的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瀟瀟的神經像是被針刺了一樣,終于再也忍不住爆發了,「你怪我?你有什麼資格怪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疼不知道舍不得嗎?你頂多在這個時候站在一旁,說些無關痛癢的風涼話罷了……」
「我知道,是我錯了。」他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眼底閃過哀慟之色。
六年光陰,當年她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當她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身上全是一片絕望的蒼白顏色,那時候他可知道她的心情?他以為一句道歉就算完了嗎?
「放手!」她掙扎不開,開始發了狠地捶他。
丁暢當然不會放手,以後都不打算再放開她。
她恨不過,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血絲泛出來了,他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用半是調侃的語氣道︰「你動不動就愛咬人的毛病看來還是沒改,還好還知道要實施在我身上,換了別人可就不行了。」
她發泄完了,擰著眉瞪著他道︰「我不會原諒你,因為你讓我吃了那麼多的苦。當然,你也不要原諒我,因為我就是一個狠心腸的女人,孩子是我自作主張打掉的,即便到了今天,我也沒有覺得半點的後悔。」
她在他愣神的空當終于掙月兌出來,退開一步道︰「我並不樂意再見到你,你但凡有一點自尊心,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自尋羞辱。惹火了我,再難听的話我也說得出來。」
丁暢認識她並非一兩天,對她的性格當然是十分了解。他知道她一旦固執起來會讓人很頭疼,可是他不在乎。是自己當年一時猶豫才導致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如今上天給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他說什麼也不會再松手了。
他見她情緒大動的樣子,就已經可以猜出她的幾分心思。不是還存有感情的話,她又何必動這麼大的火?
「陸瀟瀟,你該知道,你躲不開我。」
她冷笑,「我勸你,最好別做浪費時間的事。」
他卻露出篤定的笑,對她搖搖頭,「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頭的。」
十年或是八載也無所謂,就這麼耗下去吧,只要她還在他的視線里,他就可以一直一直地堅守下去。
當然,中途不排除他會想出一些旁門左道的計策,好能提早將他與她的事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