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被打得後退一步,見著她怒氣十足、一臉心碎,完全不像是為晉王心動模樣,他的緊繃神色這時才緩和了起來。
他扣住她的肩頭,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在胸前,拚命似地強摟著,直到她哭到沒力再落淚後,他才抬起她的下顎,粗聲說道︰「哭什麼!我準備要迎娶的人是你。」
第10章
李若水怔怔看著他,一時間還沒法理解他說了什麼。
「我暗中采買的首飾、秘密籌劃的婚禮都只為你。我只是在等皇帝老子給一紙詔書,收你當干女兒,好讓誰都不必再有遺憾。誰知道半途殺出一個晉王,現下弄得什麼驚喜全沒了!」耶律烈沒好氣地說道,又一腳踹飛了矮幾上的一個花瓶。
砰!
李若水的神智霎時歸位,身子無力地往一旁榻邊坐下。
耶律烈說他要娶的人是她?
他望著她的失神姿態,以為她還是多少為晉王動了心,旋即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肩頭,急忙地說道——
「我知道我配不起你,你知書達禮、聰明智慧全不亞于男子。可是,我待你的心天地可證,就算老子我只有一口飯,我也會給你吃。」耶律烈突然詛咒了一聲,狠狠打了自己一拳。「該死的,我連好听話都說不好。況且,我根本沒那麼糟糕,我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銀山,總比那手無縛雞主力的晉王好……」
耶律烈說到後來,已是氣到滿臉通紅,壯碩身軀不停顫抖,只差沒捶胸頓足以示心意。
「烈。」她張開雙臂,懷抱住他的腰。
「我還沒說完……」耶律烈不想被她安撫,嗓門陡地又揚高了起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已經跟了我,興許女圭女圭都在你肚子里了,怎麼可以因為晉王書讀得比較多,擁有王室封號,對你說話輕言細語,你就跟著人家回到家……」
他才停下來喘口氣,李若水馬上接話。
「我來晉王府里,不是為了你說的那些事。」她一雙美目瞅著他,安撫地拍著他的手臂。
「那你來這里是為了……」他濃眉仍然緊皺著。
「晉王是我哥哥。」
「你說什麼?」耶律烈咽了口口水,濃眉打了十八個結。
「晉王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李若水簡單將方才發生之事說了一回,並拿出放在荷包里兩只一模一樣的蝙蝠香包。
耶律烈瞪著那兩只香包,高重身軀霎時往後靠向牆壁,半天才有法子擠出話來。
「你怎麼從沒跟我說過你手邊有一件兒時衣裳,你若早些說,我也許早就找著他們了。」他氣息粗喘地說道。
「這天下那麼大,沒法子費功夫的。有緣的,終會遇上。」李若水眸光與他痴痴糾纏著,有股苦盡笆來的虛月兌感。
她如今已是王族之女,他誰也甭娶了,彼此心里也就只有對方了。
「你明知就算我散盡家產,也要幫你找到你家人。」他寧可送上一座金山銀山,也不要再經歷剛才那種被撕裂的痛苦。
「你若散盡家產,那養育我長大的爹娘豈不是要跟著受苦受難?他們才是我最應當孝順之人。」李若水踮起腳尖,俯身攬住他的頸子,與他前額輕觸著。「總之,現在總是一切皆大歡喜了。」
「誰想得到……你竟是王爺之女?」他聞著她身上淡香,喉嚨發熱了起來。
「誰想得到你竟連我不是王族之女,都想娶我為妻呢……」她雙唇與他輕輕廝磨著,嘗到自己咸咸淚水。
「若水,我進門了。」
菊廳的門被輕敲兩下之後,卓文風大步走了進來。
李若水一見哥哥進門,馬上直起身子。
可耶律烈不想松手,一臉不快地攬著她的腰,沒打算讓她離開。
卓文風瞧都不瞧耶律烈一眼,凜聲說道︰「若水過來。」
李若水緊握了下耶律烈的手,這才慢慢走了過去。
「郡主與閑雜人等如此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卓文風一想到妹子被人輕薄了,就算他對耶律烈有多欣賞,也不會給好臉色。
「什麼閑雜人等!在她還不是王府郡主前,她就是我的女人了!」耶律烈強壓下咆哮,回以一聲冷哼。
算晉王運氣好,是她的哥哥,否則他說話何必這麼孬。
「事關若水名節,你若真有心,便該上門提親。」卓文風存心要替妹妹爭個公道,語氣便特意倨傲了起來。
耶律烈一看晉王擺出王族姿態,睥睨眼神恰似他是個配不起若水的雜碎似的。他怒火一起,黑眉一冷,決定也不要讓他好過。
「說到提親一事,我現下就告訴你,我為何讓人捎信找你來北夷城。因為你要娶的那個朱芙蓉,正是擄走了你親妹妹的凶手……」
耶律烈一股腦兒地將所有事全翻了出來。
卓文風臉色一陣青白,卻仍挺直背脊說道︰「多謝城主告知,待本王查清真相之後,必當上門答謝。」
「查什麼查!真相全都在我那兒,一排人全還關著,只要把朱芙蓉捉來,一切便可真相大白。」耶律烈朝李若水伸出手,粗聲命令道︰「走吧!」
「且慢,我這妹妹還未出閣。怎可與你同進同出。」晉王攔住妹妹,斯文臉一凜,滿目盡是威儀。
「你這妹子是今日才找回來的,我的娘子卻是我很久前就認定、用銀子買回來的。」耶律烈眉眼一橫,故意粗魯說道。
「人命豈可買賣!」晉王斥喝一聲。
「這話去跟皇上說啊!連王族都可以被買來賣去,他顏面何在。」耶律烈冷笑一聲,滿臉譏誚讓他獷野面孔顯得更不易相處。
「你要我花多少銀兩贖回若水?」卓文風問道。
「無價之寶,恕難交易。」耶律烈額上青筋暴動,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可知道我們父親生前乃是聖上最寵愛的幼弟。」卓文風冷冷說道,只怕妹妹任人欺負。
「我只知道前幾年邊境戰爭的軍餉是我捐的,所以才有法子打勝仗。你們身為王族若有這麼大本事,也捐個幾年軍餉來瞧瞧啊!」耶律烈不齒地瞄他一眼。「你們吃靠的還不是人民辛苦納上的賦稅嗎?」
「斗財大氣粗。」卓文風冷哼一聲,眼里閃過一道怒火。
「比不上你的仗勢逼人。」
耶律烈不想再多扯,直接走到李若水面前,拉了人入懷。
「我們走。」他頭也不回往外走,根本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
「若水,留下。」卓文風命令道。
「今日之前,我不過是一名身無分文的貧女,若非城主相助,早已成了沙漠之魂了。他既可不計身家背景地幫我,我又豈會因為身家背景,而不再與他同進退呢?」李若水望著兄長,縴手卻是牢牢握住了耶律烈。
「他若有心于你,又豈會要另娶新人?」
「吼!」耶律烈一听到晉王又攔人,耐心用盡,氣得就要往前揮拳,是李若水抱著他的臂膀,攔住了他。
「他是在等皇上給他一紙詔書,收我為干女兒,然後便要迎娶我入門,給我一個驚喜。」李若水說道。
卓文風抿住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怎麼?壞了我的好事就變成啞巴了嗎?下次再敢亂老子的事,老子就捐軍餉給他國敵軍,看這罪名誰來擔!」耶律烈狠狠瞪他一眼,示威地用雙臂攬住李若水,粗聲說道︰「老子這輩子就娶一個妻子,那人便是李若水。」
聲未落地,耶律烈帶著一臉幸福微笑的李若水,轉身走人。
留下卓文風一人默默承受著找到妹子的喜悅,與發現末過門妻子心腸狠毒的復雜情緒……
從晉王府回到耶律府的路上,耶律烈一張嘴始終叨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