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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練習題 第21頁

作者︰余宛宛

「苦衷?你一天照三餐緊盯著她,算是哪門子的苦衷。」她冷哼一聲。

「那是因為我擔心她,那是因為……」有人要對她不利!韓德生驀地打住所有的話,但卻壓不住他激動顫抖的肩臂。

「錯!那是因為你怕失去她,你擔心的人是你自己。」孟歡兒不客氣地說道。

她的話一巴掌打得韓德生臉上血色盡失。

他搖著頭,知道自己並非如此。可是,他的做法造成了喜兒的離開,也是事實。萬一保鏢沒跟緊她的話,萬一歹徒找上她的話……

所有的不安與憂慮一同爆發,韓德生像個瘋子一樣地大吼出聲。

「快告訴我她在哪里?」他像一座山似地逼近孟歡兒。

「你不要再問廢話了!」孟歡兒失去耐心地低吼一聲。

韓德生被她的這一吼,吼得後退一步,神智也清醒了一些。他濃眉皺蹙,緊閉著唇,明明就是自信臉龐卻失去了該有的氣勢,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

「她……會回來嗎?」他突然頹敗地閉上眼,低聲問道。

「會。」

孟歡兒肯定的話讓他得到了暫時的安撫。

韓德生背過身,像戰敗輸城的君王,想保留著最後一絲尊嚴,卻已經再也沒法子恢復往昔的英姿煥發。

喜兒不是拋下他,她只是離開一下子而已。他坐進車子里,催眠似地告訴自己。

對了,他真是驚嚇到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他可以打電話詢問保護喜兒的保鏢,她如今人在何處啊。

韓德生抓起電話,手機卻正好在此時響起。

一定是喜兒!他飛快地按下通話鈕。

「喂。」他說。

私人保鏢打電話來,告訴他兩件事——

第一件事,歹徒的身分已經確定,已經聯絡警方守在歹徒門外,準備抓人。

原來歹徒的確是他們所鎖定的那個被裁員的女性主管,而且跟他的助理鄭仁雄是男女朋友,所以才能輕易地得到他的諸多資料,還不停地變更裝扮,跟蹤孟喜兒到醫院、甚至便利商店等等地方。

那名女子還供稱,他們除了想報復他之外,還試圖想用威脅來讓他精神不濟,好讓鄭仁雄坐上他專案經理的位子。

韓德生切斷電話後,卸下胸口重擔,正打算要打詢問喜兒身邊保鏢的電話時,對方所說的第二件事,卻立刻讓他從天堂掉進地獄。

昂責跟蹤喜兒的保鏢說,喜兒似乎發現了他的存在,趁著搭乘火車人多時,一溜煙地坐上計程車跑走了。

韓德生傻了,他目光呆滯地瞪著手機,從來只相信人定能勝天的他,此時卻不得不相信——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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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

孟喜兒仍然音訊全無,韓德生陷入恐慌里。

他開始雇用私家偵探在大海里撈針,在每個布藝展覽里尋找她的身影。直到他開始認命地接受他找不到她,除非她願意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的事實。

韓德生開始瘋狂地工作,並認真地思索他究竟在婚姻里做錯了什麼?

因為擔心失去她,所以無形地強迫她接受他每一種保護方式——是他的錯。

他始終單方面地做出他認為對她最好的決定,卻忘了考慮到她也許並不認同他所謂的「好」——是他的錯。

原來,太一意孤行的愛,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他們的婚姻會在中途暫停,還是會永遠地停止呢?

韓德生不敢去想那些問題,他開始像處理企業危機一樣地把他的婚姻列成一份企劃案。然後他積極地逐一去評估危機,試圖找出他能做的改善有哪些。

因為他相信,她一定會重新回到他身邊的。

就像她不在的時間里,他雖然全力投入工作,但他每晚一定十二點入睡,因為他知道某處的她或者會擔心他的身體。

第二個月過去、第三個月過去、第四個月……他不再利用假日在每個她可能出現的場合尋找著她。他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恍若她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現過一般。

只有那張貼在床頭櫃上的紙條,提醒著他一切。

不是拋下你,不是不愛你,只是認為彼此都需要時間好好地想想該如何在婚姻里走下去的方法。等我……

第9章

隔年,四月——

粉色櫻花在京都午後微風中旋舞著,絕美得一如精靈下凡。

她離開韓德生多久了?

十個月。

坐于櫻花樹下的孟喜兒,腦子浮現這個數字後,眼里也隨之泛上一層薄霧。

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個國家、這個季節、在她身後的這間便利商店。

她的目光沒跟隨落櫻,而是望著腕問的那只LOVE手環。

離開之後,手環沒找人解開,也就習慣了這樣撫著手環想他。

為了不讓他有機會找到她,當時懷有一個月身孕的她躲到一個小鎮里待產。因

為害怕韓德生找人跟蹤歡兒,她們姊妹甚至有整整半年的時間沒見面。

小鎮上她的住所隔壁,住著一個手染工作者及一個設計師。她一直夢想著能讓她喜歡的布料成為可以穿在身上的品牌,與他們相談甚歡之下,她開始認真地考慮成立自有品牌的可能。

一想到能讓許多人穿上手制且具有個人風格的衣服,她就算熬夜也覺得未來熠熠發亮。于是,在度過了安胎的前幾個月之後,她便和鄰居一起動手籌劃新品牌的成立事宜。

如今,再過兩個月,她就要擁有自己的服裝品牌了。

孟喜兒知道自己沒法子再回到從前,因為她喜歡她的新工作。雖然自由的空氣經常有著寂寞的味道,但知道自己還是那個有理想的孟喜兒,總是讓她放心的。

雖然她經常想念韓德生,想到心痛無法入眠。

尤其在前幾個月躺在床上安胎,不能隨意走動的那些日子里,她躺在床上,看著那張她從家里帶來的他的照片,總是淚流不止。

她愛這個男人,卻無法原諒他諸多的一意孤行。他那種想掌握一切的個性,逼得她不得不用離開來逼他學會放手。當時,她真的需要時間喘息,畢竟她即使因為他而心碎了,也仍是深愛著他。

所以,她願意回到他身邊,再給他機會。只是,十個月過去,他改變了嗎?

無數落櫻被風吹起,興奮地隨風飄揚。孟喜兒把手環貼在臉頰邊,好似它能听得懂她的心情一樣。

歡兒上個月曾經遇到韓德生,說他變得比以前更冷靜了。

她沒法子不自責,也知道不該再拖延了。畢竟,她並沒有放棄這段婚姻,早晚都是要回去面對他的,早晚都是要讓他知道他們有了一個孩子啊。

她原本是打算新品牌成立後,才要回到他身邊的。但她一听完歡兒的描述後,便改變了心意。她參加完這場三天的布藝展覽會之後,便要提前回去找韓德生。到時,由他來決定他們之間應該要何去何從。

一陣大風乍然刮起,掃得滿樹櫻花沙沙作響。她睜不開眼,已蓄長的及背長發撩亂地覆在臉上。

她起身想跑回飯店,一個高大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孟喜兒瞪著那個胸膛——整個人呆了。

她懷孕之後,便不曾再出國參加布藝展了。這是生產之後的首次復出,她掙扎了好久才決定讓妹妹和保母代為照顧寶寶三天的,怎麼命運就安排她遇上他呢?

一個接著一個的冷顫朝她襲來,她緊抱住雙臂,全身顫抖著。

她不敢抬頭,即便她想他想得連心都快碎了。

無力的腳步虛弱地後退一步,他驀地伸出大掌扣住她的下顎。

她被迫迎向那張讓她朝思暮想的臉,可淚水讓她看不清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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