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踫!」莫稽粗喝一聲,狠狠瞪她。「如果你想被利箭穿心而死,在夜里與這堆尸骨相伴共眠!」
「你說你即將與我姊姊成親,此話當真?」她現下只記掛著這事。
莫稽懶得與她應對,身子一躍,便又往前奔出了幾寸。
而華紫蓉此時也無暇再多想了,只能推扯著叔父盡快跟上腳步,盼得能與姊姊早點相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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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莫稽即將回山之訊息,華澤蘭一整個下午便領著七巧兒,在灶房打理了一桌她猜想莫稽會喜歡之吃食。
所有飲食備妥之後,她在七巧兒服侍之下,沭浴完畢。一身以彩緞制成之鳳尾裙,更顯其氣色合宜,出眾動人。
她坐在榻邊,撫著古琴。
迸琴悠悠奏著古曲,在入夜的蒼山里響起,分外地有種空谷幽蘭般雅致情懷,卻也不免帶些淡淡輕愁。
「蘭兒。」主房大門被用力地踹開來。
「你回來了。」華澤蘭起身,盈盈眉眼里有著笑意。
莫稽看了七巧兒一眼,示意她別告訴蘭兒,門邊尚有旁人。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攬住她腰肢。
華澤蘭自然而然地偎入他的肩臂里,笑著仰頭問道︰「累了嗎?」
華紫蓉站在門邊,看著姊姊溫婉笑容,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你捎信給我家人了嗎?」華澤蘭從腰間拿出巾帕,模索著輕撫上他的額間。
「山上夜里偏涼,我如今還穿斗篷,你卻還冒汗呢!」
莫稽望著她唇邊笑意,倏地便將她整個兒牢牢摟進懷里。
華澤蘭感覺到他胸膛劇烈震動,她羞紅著臉,輕捶了下他肩臂。「你別胡來……」
可這一聲又嬌又軟,任誰都知道她只是羞澀,而不是真心不允他的。
「我替你帶來了兩個人。」莫稽粗聲說道,瞪了門邊一眼。
「姊姊。」華紫蓉喚了一聲。
「紫蓉!」華澤蘭驚呼出聲,雙手激動地模索著向前。
「姊!」
華紫蓉淚流滿面地上前抱住姊姊,兩人相擁而泣。彼此都在生死關頭走過一遭,此時不免有種恍如隔世,分外珍惜之感受。
「紫蓉、紫蓉。」她哭得無力了,卻還是頻頻喚著妹妹名字。
華紫蓉舉起袖子為姊姊拭淚,只是一見著姊姊那雙水凝眸子竟然再也瞧不見,她的眼淚卻是掉得更凶了。
「你的眼楮怎麼看不見了?」華紫蓉問道。
華澤蘭簡單將那日被劫情景說了一回,說到她再睜眼雙目便已失明時,兩姊妹又是一陣對泣。
「你既然是因為那場意外而失明,那麼你們即將成親,又是怎麼回事?」姊姊難道不知,蒼狼便是殺死那些人,害她失明之罪魁禍首嗎?
「我失明與成親有何關系?」華澤蘭不解地皺著眉。
「沒有任何關系。我們即將成親,就是這麼一回事。」莫稽瞬地將華澤蘭摟回身邊,知道華紫蓉定然是將當時山下華家僕佣數條人命,全都歸到他頭上了。
「澤蘭姊姊,你知道他是誰嗎?」華紫蓉咄咄逼人地問道。
「他是莫稽啊。」華澤蘭柔聲說道。
莫稽胸口一窒,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姊姊。他是……」蒼狼啊!
莫稽霸戾怒眸瞪著華紫蓉,狠眸如兩道置人于死地之利箭,等著她若是敢說出一句讓華澤蘭傷心的話,他便要出手擒人。
華紫蓉聲音頓時卡在喉嚨里,只覺得後背發麻。蒼狼殺人如麻絕不只是傳言!
「姊姊,叔父也來了。」華紫蓉不想與蒼狼正面交手,于是轉身扶起叔父,走到姊姊面前。
「叔父。」華澤蘭低喚出聲。
「澤蘭親佷!」華永清一看到蒼狼,便又臉色慘白地往後退了一步。
莫稽唇邊揚起一抹冷笑,握住蘭兒冰冷柔荑,一逕走向門邊用膳之方榻。
華紫蓉站在一旁,將姊姊依偎在蒼狼身邊的樣子打量了個一清二楚。她從沒見過姊姊這般柔情萬千、小鳥依人的模樣哪。
「你若是敢讓姊姊傷心,我絕不饒你。」華紫蓉揚聲說道。
「這事不用你交代。」
華澤蘭感覺到他身子之僵硬,也多少听出了妹妹與他的相處並不融洽。她于是用了很重力道握住他大掌,表示她對他絕不松手之心意。
「蘭兒……」莫稽心窩一暖,低頭望著她,心里仍是忐忑。他相信蘭兒會相信他並非如外界傳聞般之十惡不赦之人,可萬一蘭兒被她家人打動了呢?
「我們用膳好嗎?我教七巧兒做了幾道菜,你嘗嘗看喜不喜歡?」華澤蘭語氣溫柔地說道︰「你在山下忙了這些時日,紫蓉他們奔波到山上也辛苦了,大伙都先坐下來吧。」
莫稽沒接話,將她抱至用膳長榻上。
「叔父、紫蓉,你們也過來哪。」華澤蘭喚道。
「二位,這邊請。」在一旁站了許久之七巧兒,連忙上前招呼道。
華紫蓉和華永清于華澤蘭對面落坐,因為她身邊座位,早被一名霸主所佔。
華澤蘭因坐得較近石壁,身子微顫了下。
莫稽見狀,馬上移近了一個火盆。
華紫蓉瞧著,心里卻是一酸。不久前,有個名叫西門豹之男子,寵她寵得無法無天,竟要得罪她之婢僕跪在一旁端著火盆……
「去讓灶房上菜。」莫稽命令道。
七巧兒餃命退下。
「紫蓉、叔父,你們如何知道我在這山上?莫稽不是才下山傳訊給你們嗎?」華澤蘭問道。
因為紅嬤見到你被蒼狼擄上山,並見到蒼狼殺了車隊隨行之人!我放不下心你,所以才上山來尋人的!華紫蓉瞪著莫稽,雖想如此大聲喊道,卻怕他一時怒火攻心,對他們不利,因此只能緊閉著唇,什麼也不說。
「我听見他們在山下喊你名字找人,便將他們一塊帶了上來。」莫稽簡單說道。
「上菜了!上菜了!」
七巧兒領著幾個佣僕,在榻上布滿了菜肴。
「這道茶香豆腐,以烏龍茶葉細末、花椒子細炒,味道香濃,適合下飯。這籠三色包子,是以紅面之紅、梔子花之黃、松汁之綠所制,里頭餡兒各色不同,紫蓉愛嘗新,一定喜歡。還有這道冰糖炖肉……」華澤蘭開心地說著。
莫稽與華紫蓉見她這般神采奕奕,誰也不忍心打斷她興致,于是各自板著臉,瞧都不瞧對方一眼,悶聲吃起飯來。
而華永清因為餓極了,手里筷子倒是忙碌異常。
「多吃點。」莫稽將銀箸放到華澤蘭掌里,在她碗里布滿了菜。
華紫蓉看著姊姊那只堆得山高似的銀碗,她眉頭一皺。
「我姊姊吃東西精細,每味都只嘗一些。你堆了這麼一大碗菜,牛嚼牡丹似地,讓人瞧著都食不下咽了。」華紫蓉不快地說道。
「他是為我好,鎮日呼前吆後的,不外乎就是希望我身子好些。」華澤蘭身子微向後,靠在莫稽身上,故作不經心地化去了莫稽即將和妹子對沖之怒氣。
莫稽看著華澤蘭,拳頭喀地緊握成拳,一顆心擰痛了起來。
蘭兒啊蘭兒,你可千萬得相信我啊!
他攬過華澤蘭腰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別這樣,這兒還有人在哪。」華澤蘭羞紅臉,推了下他手臂。
莫稽倡譬鑠雙眸瞪了華紫蓉一眼,是警告,也宣誓著他要華澤蘭之決心。
「你們兩姊妹許久未見,想來有許多、心事要談,我先回房。」莫稽沈聲說道,大掌撫著華澤蘭長發。「還有,咱們倆明日便成親,別談得太晚。」
「明日便成親,會不會太匆忙了些?」華澤蘭水眸驚訝地大睜,驚呼地握住莫稽手臂。
「擇期不如撞日,你妹妹、叔叔恰巧到了山上,正是好時機。」不管她之後心意是否會動搖,她是他莫稽的人,總是不變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