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要她為他縫制新郎紅蟒袍!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望著他,冷列身子不停地輕晃著,心在淌血啊……
「夫人,我扶您進房。」一名婢女上前扶住了君緋雪身于。
君緋雪望著眼前姑娘,虛弱地說道︰「你叫君春花,對嗎?」
「是,夫人。」君春花笑著說道。
今兒個,她拿著夫人送給她的那個荷包,才到皇甫商行那兒去領了一筆大賞。那兒的人似乎在找夫人,她若是能將夫人帶到那里,興許又能有一筆賞賜哪!君春花越想越是眉飛色舞了。
「等一下。」完顏術回頭向那名扶著君緋雪的婢女,粗聲交代道︰「待會兒要廚房熬些粥及清湯過去給夫人。」
「是,老爺。」
君緋雪沒看他一眼,虛弱地在君春花的撐扶下,往前走著。
完顏術怎能如此無情?他當真以為她愛他愛得夠深,牙根一咬,便什麼都能忍受嗎?現下,要她為他縫制紅蟒袍,接著,便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公王拜堂成親嗎?
連日來之車馬疲憊,加上心痛如絞的難受一股腦兒地襲擊上君緋雪。她將身子重量全偎到君春花身上,就連走路都沒了力氣。
此時,若不是體力沒法子允許,君緋雪發誓她會再逃走一次的。
這一回,完顏術實在傷她太深、太深了啊!
第十章
君緋雪由君春花半扶半抱地推進了房里,坐在椅子上低喘著氣。
「我現在便去叫廚房幫您煮湯、熬粥,順便先拿些小點心過來讓您墊墊胃。」君春花說道。
「謝謝。」君緋雪虛弱地說道,眼眶泛紅地搗著肚子。要不是為了這孩子,她現在哪來的食欲呢?
君春花很快地拿回了一盤炊餅,君緋雪才咬了一口,她便迫不及待地說道︰「夫人,您還記得不久前,您曾送給我一個繡著船舶的荷包嗎?」
君緋雪點頭,咽了下那口乾澀的餅。
「前些時間,我到市場里去買些花鈿、胭脂時,瞧見皇甫商行外頭公告上頭繪了一個荷包,說是要尋找擁有此一荷包的姑娘。我拿著荷包到了那里,有個名叫姬子夏的公子,說他在尋人。」
「姬子夏?姬子夏……」君緋雪手里的餅滑落到桌面上,那是姊姊打小指婚的的未婚夫婿啊。「他……還活著嗎?」
「活著,而且年輕有為,據說是皇甫商行京里的總管事哪!」君春花想起姬子夏帥俊模樣,忍不住揪著手絹笑。
君緋雪的眼眶蓄滿了欣喜淚水,從懷里掏出了那只船舶荷包牢牢地握在手里。
娘繡的荷包是在姊姊身上,一定是姬子夏尋得姊姊,兩人已成親,現在姊姊又拿著荷包來尋她了。先前探子不也跟完顏術回報說,她娘與姊姊其實並未死于那場地震嗎?
「商行在哪里?」君緋雪扶著桌子站起身,氣喘吁吁地問道。
「姬管事住在別院里,那里的朱管事方送我回來,興許現在在還在外頭……」朱管事想向大伙打探老爺、夫人訊息,大伙懶是懶,不過沒人敢犯到老爺頭上,一個個全是守口如瓶的。「要不要我請那朱管事進來?」
君春花滿腦子是要領賞的念頭。
「老爺正在氣頭上,能少一事是一事,你快扶我到後門,我先去把事情問個清楚。」君緋雪低聲說道。
房門才一開,完顏術在院里另一端的大吼聲,便如影隨形地飄上兩人耳里。
「全給我听好!夫人仁慈,可不代表我會讓你們好過。明個兒卯時一到,全都給我起來在庭院里集合,我要把你們的精神全都養足!膽敢遲到的人,日後就甭想在我這里干活!」
君緋雪在君春花扶持下,走到了後門。
「你先回房里等著,別讓老爺找不到人。」君緋雪推開後門,身子雖然無力,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萬一老爺問起……」很凶呢!
「老爺那邊自有我來擔當。他待會兒若是來了,你便把大致情形說一說,他會理解的。快去吧——」君緋雪低聲說道,硬是撐著身子走出了後門。
丙然,後門外正有一名男子徘徊著。
「閣下可是朱總管嗎?」君緋雪咬緊牙關,強忍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
朱管事回頭一看,先是被這姑娘的國色天香之貌所震驚,繼而看到她手里緊掐的那只荷包。
「您是雨花院的夫人嗎?」朱管事連忙問道。
「我是……」君緋雪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陣昏眩突襲而上,她整個人昏了過斗2。
朱管事見狀下對,連忙扶起她坐到車廂里。轉念一想,便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飛快地駕車離開了雨花院。
此時,就在座車消失于遠方的那一刻,君春花正溜出後門來找人,一看到外頭空無人煙,她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屋宅內,隱約還傳來老爺罵人怒吼聲。
要是老爺知道夫人失蹤的原因是她……君春花猛打了個冷顫,一轉身什麼也沒敢多帶,就飛快離開了雨花院。
逃命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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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君緋雪再度醒來時,夜色已深。
她睜開眼望著眼前陌生屋舍,害怕地揪著衣襟,想坐起身,可整個人偏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這是哪里?她不是正和朱管事在說話嗎?怎麼會躺在這里呢?
一陣急促腳步聲才傳來,門便被推開來。
君緋雪抬眼一瞧,門邊三彩燈燭下映出一名清俊男子,她怔住了,那張容顏在她夢里出現過無數次——
那是她的姊姊如畫!
可眼前的人兒身著男裝啊……
「緋雪……」姬子夏關上門,走到君緋雪身邊,她壓低聲音,清雅眼眸噙著淚光望著妹妹。「我是如畫啊……」
「姊姊——」君緋雪的淚水在瞬間奪眶而出,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姊姊。
「日後在這宅院里千萬別喚我姊姊,我改名換姓為姬子夏,女扮男裝已整整十年了。」姬子夏在淚眼婆娑間哭著對妹妹說道。
「娘呢?」君緋雪激動地握著姊姊的手,哭得連視線都模糊了。
「娘已經過世了……」姬子夏哽咽地說完後,姊妹兩人相視一眼,再次抱頭大哭了起來。
君緋雪哭得全身顫抖下已,哭得四肢都發冷,卻還是沒法阻止眼淚不停地落下。她的娘啊……
「別哭了,娘若在天上看到我們終于團聚了,她也會慶幸的。」姬子夏含淚拿起手絹替妹妹拭淚,心疼不已地問道︰「你怎麼會這般瘦削?朱管事扶著你進門時,我簡直嚇壞了。」
「我沒事,只是今日忙到還未進食,身子有些不適……」
姬子夏聞言急忙開門喚人拿些熱食來,並拿了些糕點要她先填填肚子。
君緋雪吞了口雪花餅,卻只嘗到淚水咸味。她望著姊姊,完全不敢挪開視線,生怕一個眨眼,姊姊便不存在了。
「別哭了,我說說我這些年的經歷,你也說說你的吧。」怕君緋雪哭壞身子,姬子夏拍拍她的肩膀,強行擠出一抹笑意。
于是,兩人便約略地把彼此這些年的經歷都簡單說了一回。除了逃走原因不曾提起之外,君緋雪將她與完顏術相戀,及他從金國一路追來的過程全都告訴了姊姊。
姬子夏早從君春花那兒,知道君緋雪此時身分地位,她只是沒想到那人竟會是完顏術。
「完顏術是大金將軍,對嗎?」姬子夏問道。
「你知道他?!」君緋雪驚訝地睜大了眼。
「他是大金戰神,可宋人吃過他敗仗,百姓把他形容成豺狼虎豹,說他力大無窮,有移山倒海之惡能。」姬子夏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