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哪,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用膳,再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好得起來。」殊爾哈齊跨進室內,一看到幾案上絲毫未動的餐盒及湯藥,也不免大搖其頭。「你這樣怎成呢?咱們可都待著你這個新嫁娘哪……」
「新嫁娘?」君緋雪望著義父,臉頰清白,雙唇顫抖地說道。
「完顏術還沒跟你提嗎?」殊爾哈齊皺起眉。
「沒有。」她前幾日總是睡睡醒醒地,精神極差,他來了多半也只是坐在?邊默默地陪著她。
「他已經跟我開口提親了。這一回進宮,八成也是為了跟皇上稟告這事吧。外頭現在已經忙著讓人為你裁制新裝了啊,所有綾羅綢緞都是從中原找來的……」
「不!」君緋雪月兌口低喊道,小手互絞成十個小結。
「啥?」殊爾哈齊以為自己听錯了,眼楮瞪得大大的。能嫁給完顏術,是多少大金少女們之夢想哪!
「成親是件大事,為何沒人事先問過我一聲呢?」君緋雪嗓音顫抖,全身更是無法自制地打著冷哆嗦。
「因為除了成為我的妻之外,你沒有其他路可定。」一道啞聲命令劃破內室。
君緋雪驀抬頭——
完顏術正站在內室門口,像一座大山矗立著,遮蔽了屋外所有陽光。
君緋雪輕顫了子,貝齒咬著唇,撇開了臉。
完顏術頭戴冠冕,身著盤領袍,腰系徘羅大帶,腳踩烏皮靴,一身官服地大步走向長榻,像狂妄君王巡視著他的領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們慢聊,我去瞧瞧我那口子回來了沒有?」殊爾哈齊找了個借口離開,並為他們帶上了門。
完顏術站在君緋雪身邊,一句不吭,利眼像海東青盯緊獵物,片刻都不離眼。
他現在心情極差!
此次進宮,原打算跟皇上報告他與徘雪之婚事,無奈皇上竟頻頻以靖國公主婚事來試探他,逼得他只能以與蒙古大軍交戰未歇一事,以明他尚未打算成親之志。
沒想到才回府,君緋雪竟又無端殺出一記回馬槍。
完顏術瞪著她,矍鑠眼眸燃著火,不逼得她先行開口,誓不甘休。
「我並未應允你——」君緋雪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他。
完顏術眉頭一擰,因為瞧見了那碗被擱在榻邊的湯藥。
「把藥喝完,咱們再談。」他沈聲命令道。
「我不想喝。」下是使性子,而是真的暍伯了。
「不喝湯藥是想要再昏過去一次嗎?給我喝下去。你一日沒病愈,咱們就一日沒法子好好把話說清楚。」完顏術硬是將藥碗擱到她的唇邊,凶惡地說道。
「待會兒再喝。」君緋雪一聞到藥味,嘴里便發苦,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
「藥涼了更苦!」
「無所謂,苦了也是我喝的。」她低聲地說道,目光垂落在藥碗上,毫無伸手去接之意。
「你自找的。」完顏術盯著她孱弱側臉,拿起藥碗,暍了一大口。
君緋雪傻了眼,愕然地望著他。
「王爺,您干麼喝我的……啊——」
君緋雪的下巴被完顏術大掌牢握著,以唇覆住她的。
好苦!
君緋雪還來不及自震驚中回神,苦藥便滑下她的咽喉。
她睜大眼,望著他近在咫尺灼瞳,不由地一羞,想起兩人現在正親密地唇貼著唇。伸手想推開他,他卻握住她的下顎,吮住了她舌尖。
像掩耳盜鈴的小偷,君緋雪驚嚇地緊閉著眼,以為這樣所有的親密便會不存在。
可她的眼才一閉,他侵略的唇舌卻更放肆地以一種她沒法子想像之親密,在她唇里翻天覆地了起來。
她腦子變得糊涂昏沈,他霸氣的舉動讓她如同沈溺于水問,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無助地揪著他衣襟,直到他強勢的灼吻讓她連呼吸都沒法子自在了,她才痛苦地喘出聲來,掙扎地捶著他的肩,求他松開人。
完顏術是放手了,不過也只是讓她得了個喘氣的距離。他黝亮的眼染了火,一逕地燒著她的臉龐。
君緋雪低頭搗住發熱的唇,卻掩不住她酡紅的頰及閃著淚光的眸。
「你怎敢……」她聲帶哽咽,縴弱身子抖栗地一如秋葉。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完顏術濃眉一挑,大掌如迅雷地勾起她的下顎,再次低頭嘗著她水滑的唇瓣。
她果真香氣甜沁得緊哪!
這一回,君緋雪的淚水沁入了他的唇間,可他沒松手,霸氣地吮纏著她的丁香舌,以灼熱繚繞深唇燒去她的抵抗,直到她忘了哭泣,在他唇下嬌吟出聲,低喘不已,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了她。
「哭什麼?快把藥喝完才乖。」完顏術將那碗始終掃在掌間的藥碗遞到她唇邊。
難得笑容滿面的他,一看即是心情太好。
君緋雪臉蛋瑰紅,以幽幽眼神抗議地望著他。
「還不喝?莫非你還想要我用剛才的法子再喂你一回?」完顏術傾身低頭,斜眼睨著她一笑。
君緋雪倒抽了口氣,飛快地接起藥碗,一口氣便將整碗藥全吞進肚月復里。
完顏術見狀,勾唇一笑,高猛身軀再度往她逼近一寸。
「你不能再對我……」她見他再次對她伸出手,整個身子嚇得蹲到了地上。
「先饒過你這一回。」完顏術勾唇一笑,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伸手撩起她的發絲說道︰「橫豎咱們下個月便要成親,這般親密也是早晚之事。」
「我不嫁。」君緋雪月兌口說道。
完顏術瞪著她蒼白神色,俊臉上的笑意在瞬間盡數斂去。他眉眸變得凜徹,剛稜臉孔染著一層火焰,隨時準備要燃盡任何膽敢違逆他命令之人。
「你不能嫁我的原因為何?」完顏術的聲音冷得如冰。
「我畢竟是大宋子民。」話,說得心虛。
君緋雪垂眸望著地上,不意卻看見他置于身側的雙臂,猙獰地如同兩頭憤怒之獸,狂躁地暴動著。
她知道自己該恐懼,可她卻只覺得悲哀。她何苦為他擔心憂煩呢?任由他迎入王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豈不妙哉,即便膝下無子,那也該是他自己所選擇之遺憾啊。
「我並不計較你是大宋子民一事,你無須自覺低下。」完顏術方稜下顎一抬,眯眼低吼一聲。
君緋雪柳眉一蹙,抬頭凝望著他。「我並不以為大宋子民較之金人卑微,總不能以金人驍勇善戰,便能將宋人視為二等人啊,你們金國皇帝不也已廢除了奴……」
「誰要听你說這些狗屁倒灶的話!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是大宋子民便不能嫁我!」完顏術怒火在瞬間爆發而出,大掌陡地掃住她娉弱雙肩。
「宋金而今沒戰役,不代表永遠都無戰役。屆時,我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國征戰而不難受?屆時你要我站在哪一方?」
「站在你在意的一方!」完顏術的咆哮怒吼吐在她的臉面,張牙舞爪地想要撕裂任何膽敢與他不同調意見。「你當日在軍營里不是這麼認為的,你不是說金人較之漢人待你公正許多嗎?」
「當時是為了平息眾怒。」他置于她肩上的大掌陷入她的骨肉里,疼得她額冒冷汗。
「好一句平息眾怒!若我硬要迎你入門呢?」
「你別逼我尋短!」君緋雪這話一說出口,無力的雙膝再也撐持不了自己,她淚如雨下地跪坐而下。
完顏術瞪著她的卑弱模樣,怒氣在瞬間被吹熄,震驚到連話都說下出口。
「你寧願去死,也不願嫁給我為妻……」完顏術低語道,失神雙眼仍充滿著不能置信。
君緋雪仰頭,在淚眼間望著他的臉上負傷神色,她心頭一痛,別過了頭。
她是在意這個男人的,正是因為在意著,所以才更舍不得他因為她而斷了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