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由黑嘯天出題——
他施法將東西南北四國度之人同時移形至人間,而白芙蓉則必須找出法子,再度將這四名女子同時移形返回原先國度。
白芙蓉若無法辦到,則得心甘情願嫁與黑嘯天為妻。
其實,不消任何人說明,誰都知道白芙蓉被逼入了陷阱。
同時移形四人這等高深之術,全巫咸國有本領可使之人,名叫——黑嘯天!
但,同為巫咸國的白芙蓉並未認輸,仍想出了以大禹時期之古鼎來加強自己移形法術之下足的法子。但前提是,這四名女子必須找到與她們有緣的鼎,如此方有助益。
「秋姐姐,你認為白芙蓉能夠順利把我送回去嗎?」範青青捧著茶,可人的小臉寫滿了好奇。
「我不能預測未來的事。」一會兒後,秋楓兒方淡淡地回道。
一只迷路的蝴蝶自窗口飛入,範青青伸出手讓蝶兒停在手背之上,笑盈盈地問道︰
「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秋姐姐的異能真有趣,竟能透過蝶兒知道她的心思呢。
「你在想你的夫婿魏無儀何時會回來。」
「哎呀。」被看穿心思的範青青赧羞了臉,輕揮開手背上的蝶兒,好奇地問道︰「你真的總能把我們的心思弄得清楚嗎?」
「白芙蓉該告訴過你,我只能在秋季及其前後一個月感應萬物,是故如今方能得知你們的心思。」秋楓兒輕語道,不似楚冰的森冷,卻也不甚熱絡。
「那其它時間呢?」
「其它時間亦是順應自然而生活,並無任何不同。」
「那整個華胥國的人都可以感應到彼此及家人的想法嗎?」範青青向來對外界之事感到好奇。
「只有一人是我們自身無法感應的——那即是本身命定之配偶。」秋楓兒答道。
「這麼一來可好哪!你若找到一個讓你感覺不到他在想什麼的男子,便是你的夫婿嘍!」
範青青看著秋楓兒微愣的表情,嬌俏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秋楓兒側頭沉思了會兒,緩緩地點了頭。
「秋姐姐,秋季已臨,等沙紅羅一回來,你就要出發找鼎了,會不會有一點害怕呢?」她其實不明白秋楓兒的年紀,總覺得她溫和穩重,便喚上她一聲姐姐。
「怕什麼?」
秋楓兒起身攏上窗戶,不讓漸起的秋風吹亂細發。
怕,就能改變天理運行,就能扭轉人心定向嗎?
如果能,那一日黑嘯天所卷起的咒語之風,就不會卷著她來到僅在書中看過的人間了。
強迫被移形到人間,她們四人的三魂七魄全都減少了一魄,若不能在一年之內返回原來域界,則會魂飛魄散於此。即便連找鼎,都只能在每個人氣場最旺之時出發,是故每人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華胥國位於西,性屬秋,而眼下即是夏末秋初了。
自己該慶幸受到波及的不止她一人嗎?
自己該訝異那已得到鼎的二人,都已在人間找到了伴侶?楚冰與畫師杜雲鵬、範青青與巨富魏無儀……
懊害怕自己最終的結果是消失嗎?楚冰和範青青皆在尋鼎的過程中有了奇遇,亦皆取回了屬於她們的一絲靈魄︰若即將返回的沙紅羅也有了那般奇遇,自己豈不成了唯一可能會魂飛魄散的人?
疑問太多,卻永遠沒有解答,索性什麼也不去理會。
秋楓兒正拿起木梳梳攏長發,那個讓黑嘯天甘犯五雷轟頂的危難,也不惜要得到的女子——白芙蓉,恰巧出現於門邊。
白芙蓉的面容絕美,細秀的新月眉、汪然的秋水眸、嬌挺的白玉鼻、豐潤的櫻花唇,全瓖在一張再不可能更完美的淨潔瓜子臉蛋上。即使她這般不動心念的人,都能知道仙女之貌、絕塵之姿亦不過如此。
無怪乎黑嘯天使出翻雲覆雨手,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納入他的懷中。
秋楓兒的目光飄過白芙蓉帶著怒氣的嬌顏,梳發的手勢從未停過。
「秋姐姐,我幫你梳發好嗎?」範青青期待地看著秋楓兒。
秋姐姐的烏絲極美,緞面一樣的閃亮。她最喜歡看秋姐姐不徐不疾地將長發刷得更直亮,也總是著迷她近乎透明的玉指穿梭在發間的優雅姿態。
「沙紅羅快回來了吧。」範青青心不在焉地說道。
「我算不到沙紅羅的行蹤。」白芙蓉握拳蹙眉,一副不勝其擾的惱怒樣。
秋楓兒移眸望了她一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個性,她是見了這些女子後才知道的。她原以為華胥國之外的人都像夢中男子那般粗暴無禮。
「別擔心哪,她一定很快就回來了。」範青青好心地說道。
「我怎麼可能算不到她的行蹤……」
白芙蓉低喃,傷神於自己的術法為何對這四個女子的行蹤愈來愈難以掌握。是「他」搞的鬼嗎?
「對了,趁沙紅羅還沒回來之前,我先把該交代的事再說一回。」
白芙蓉在秋楓兒身邊坐下,繼而言道︰
「你此次出發,可於清晨時靜坐冥想出鼎的方位,若遇到與你有緣的鼎,你手上的白玉鐲會發出熱光;再者,切記一點,月圓之日妖魔性更烈,少了一絲靈魄的你極是危險,盡可能別出入陰氣過重的地方;還有,你手上的白玉鐲能擋去一次邪氣,而現在我交給你的這顆續命丸和錦囊,則是讓你護身用的。續命丸的功效你該知道,至於這錦囊,則是讓你在危難之際打開保命的。這錦囊內的東西有靈性,我那日為它卜卦選擇主人時,它選擇了你,你很幸運。」
「為什麼要提前把東西交給秋姐姐?」範青青好奇問道。大伙都是出發當日才拿到的。
「若沙紅羅在,八成又要爭執一番為什麼有靈性的錦囊不給她。我不想和她吵,乾脆先交給你。」白芙蓉簡短解釋。
「我知道了。」秋楓兒點頭,也不多言。
門外忽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難道是沙紅羅回來了!」範青青揚起可人的笑顏,推開大門。
「是我們回來了!」杜雲鵬的女兒杜少君首先沖到範青青身邊,開心地把頭靠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小女圭女圭,你好不好啊?」
「不是說要到京城多玩幾日嗎?」範青青笑著問道。
「問他吧!」楚冰雪般冷艷的容顏轉向杜雲鵬輕點了下頭,性子早已非初來人間的傲絕無情。
「才玩了三、五天,就听聞有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要找我作畫,傳聞那人住在石屋里,有兩個丫頭服侍,脾氣惡如鬼,已經有不少畫師吃過他的排頭,還有一個被嚇病到現在還下不了榻。」杜雲鵬不以為然地搖頭,他豈是任由他人吆來喝去之人。
「爹不想弄糟心情,所以我們三人便溜了回來。這里有結界,一般人也找不著。」杜少君睜著圓大眼,看著白芙蓉漂亮的臉。
「現在沒結界了。我為了蓄藏功力,收了這個地方的結界。」
白芙蓉的話,引起杜雲鵬俊挺端正的五官一陣青一陣白。
「算了,諒他也找不到這里。」杜雲鵬不在意地聳了肩,把妻子拉回自己的身邊摟著。
秋楓兒仍坐在窗邊,任由這些人的話語來來去去,也不甚關心。
她或者不知道該如何融入他人的交談,但自小一直被教導著——答應的承諾便該做到。所以,她會拿回鼎;但其它之事,與她並無太大干系。
及至稍晚時分,沙紅羅帶著鼎和一名面容漂亮的男子楚朝歌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回到了綠竹屋之後,秋楓兒的情緒才稍起了波動……
沙紅羅當真和楚冰、範青青一樣,在尋鼎的過程中意外取回了一絲靈魄。
自己當真成了唯一可能會魂飛魄散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