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瞪的有點發毛,謝綺搓著自己的手臂。向志平和他哥哥完全不同!
這人假扮「黑凡」時,至少還客氣一些,她不自覺地抱著自己的雙膝,研究起他的表情來,而問句就這麼從嘴里冒了出來︰
「你在感情上受過傷?否則怎麼這麼憤世嫉俗?」
「那不關你的事。」光憑著她一臉的同情,他就永遠不緩 悔自己今天的決定。
「你干擾了我的生活,我至少也該禮尚往來偷到一些訊息——」
「你以你是誰!可以隨便質問別人的過去嗎?那家伙沒說錯,你個性單純得連孩子都要嫉妒。」咬牙切齒。
「不想說就別提,我不會強迫你。還有,請不要用包裝過的言語,拐著彎來罵我白痴。」她不服氣地昂起下巴。
「你是那種一直被幸福包圍的那個人。」
「我也經歷過許多失去。」父母的驟逝,至今仍是心中的陰影。
「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失去,你總是可以確定你身邊的人會永遠愛你。」他握拳的指節變得青白,咄咄逼人地逼問道。
「你這是什麼謬論!不管我在任何環境下經歷失去,只要我的心仍有感覺,我
就會痛苦、我就會難過。你太偏激了!」吼完,謝綺擰著眉,臉色青白地搗著自己的胃。
她現在不想和誰針鋒相對,那大傷元氣了。她想休息。
「是啊!也許你還比較希望白奇乾脆真的死了,因為你比較擅長扮演可憐兮兮的幸存者。」他朝她走近一步,若不是她太不舒服,她該注意到那眼神的狂亂。
「我擅長扮演什麼角色和你有什麼關系?我一直是幸福的,那又怎麼樣!至少我正一直學習著不讓過去的陰影來妨礙我的生活。」她捉著自己發惡的胃︰「我不能預測我未來的每一天,所以我更要努力地過好每一個今天。」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把手邊的幸福再推出去嗎?
謝綺猛地看向天花板那頭的監視器她要去找白奇!
「我要謝謝你。」她平心靜氣地說道。
「我不要你的謝意,你沒資格擁有這些的。」他陰沉的目光瀏覽過牆上一張張和樂的家庭合照。
「傷心難過還要有資格?」這人真怪!不過,她不想再和他起沖突,她現在只想趕快送客,然後找到白奇。她有好多話想和他說。
「有人連傷心難過都不能名正言口順。那個人沒說錯,你因為太多人的驕縱而天真蠢笨。」
謝綺想出門的熱情,被他的冷水澆熄。她要拿剪刀把白奇的頭發剪光,這家伙居然敢那麼說,她本來打算要原諒他的,現在決定再生氣一會兒。
謝綺惱羞成怒地用手捶著沙發,卻在下一秒抱著自己的手慘叫地齜牙咧嘴。
她可憐的手骨打到自己藏在沙發中的防備用具。
「你沒有資格擁有白奇。」黑凡顫抖著身子,一步步地逼近她。
「那誰才有?你嗎?」
謝綺揚眸想反唇相稽,卻因為他詭異的面容而猛打了個冷顫。
所有的情緒在瞬間被壓縮成恐懼——她將手伸到身後,塞入沙發縫隙間搜尋著……
「誰都不許愛他,他愛的人也不許活著。」向志平盯著她,以平板的口吻宣告道。
「對不起,我現在人不舒服,請你離開。」她維持著平靜,卻沒有法子讓僵硬的臉部肌肉擠出一個微笑。
「我既然來了,至少該把你的生日禮物交給你。」他用白奇的臉孔對著她微笑——陰惻惻的笑。
「心領了……」謝綺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柄短槍對準了她的頭。
「不許動。」他的聲音轉而低柔,明明是持槍的殺戮者卻洋溢出天使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為什麼要殺我?」冷汗從額頭、背脊上滑落,生與死只在一瞬間。她害怕到甚至沒有力氣移動身體逃走。
「為了我愛的人。」
「你愛誰?白奇嗎?」一手覆住肚子,孩子的體溫幾乎讓她想失控大哭。
但她不能,因為她要冷靜地保住孩子的命。手心中不斷沁出的汗幾乎讓她握不住那柄藏在沙發中的小型麻醉槍。
「白奇?」向志平冷冷一笑,呼吸聲愈益粗重︰「或者女人都愛他,但是我恨他!為什麼?因為白奇殺了王子揚。王子揚當年是我的保護者,他一走,我的生活從此淪落回原來的燈紅酒綠賣笑生涯。如果白奇不出現,我和子揚可以幸福在一起一輩子。」
「你恨白奇,卻還幫他毀了王耀隆?」快分神吧!她需要一點點逃命的時間。
向志平眯起眼楮,尖著聲說道︰
「白奇讓我有機會毀了王耀隆讓我替哥哥報仇,我何樂而不為呢?但是白奇卻不會知道,那個人告訴了我真相——告訴我另一個該怨恨的根源是白奇!」
那個人?蜘蛛網里,原來還有另一只蜘蛛等著接受這一切成果!
「你該知道這里裝設了攝影機。」白奇透過監視器看到這里的情況嗎?
「那又如何?是黑凡殺了你,不是我!我會在最快時問離開國內,回復成向志平,而實際被捉走的人會是白奇。」他的喉間冒出神經質的短笑聲,扣住扳機的食指一動——
「你想他抱著妻子和孩子的尸體時,會不會哭?」
「你自己問他吧!白奇!」
謝綺朝著向志平的身後大叫,在他分神的那一刻,麻醉槍的子彈飛射入他的肩頭。
「你騙人!」他搗著肩頭,在頭昏目眩之際朝著她瘋狂地射出槍校中所有子彈。
謝綺連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子彈的強大撞擊,讓甫起身的她整個人摔滾到沙發邊。
懊慶幸麻醉槍讓他不是每顆子彈都精準地擊中她吧。
一顆子彈穿入過她的肩頭,另一顆射入她的胸口。
謝綺慘白著臉,連悶哼都沒有力氣,然則身體上刀割火煎的痛苦沒讓她的雙手離開肚子。
「寶寶別怕喔。」她蠕動著唇,睜不開眼楮,耳朵卻一直听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不!」
謝綺皺起眉,這一聲大叫轟得她心髒無力。是誰拿著刀子在捅她——痛……
一個寒冷的體溫抱住了她,她感覺自己的眼皮被人掀起——
她模糊的視線中彷若看見白奇,可又不覺得那是白奇——白奇才不會張著嘴大叫。
「我等的就是這一天。她死了,死在你面前。子揚,我替你報仇了。」向志平用盡氣若游絲的力氣爬到他的身邊,得意的笑甚至維持不到一秒。
「她沒死!」
白奇殘暴地用腳踹開向志平,無暇理會他因為撞到桌角而昏死過去的情景。
他用盡全身力氣壓住謝綺肩上的血流不止,在她的斷斷續續的哀嗚中,他扯下自己襯衫,使勁地在她的手臂打了個止血的緊結。
這些動作他做過無數次,卻從來不曾手掌顫抖到壓不住傷口啊,如同看到子彈射入她的胸口時,他竟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捏碎了一樣。
「好痛。」謝綺哀嚎一聲,整個人痙攣地蜷成一團。
白奇灰白著臉孔,用最輕的力氣抱起她。豈料就連些微的震動,都讓她淌出了淚。
「好痛——」肩上胸口的劇痛讓謝綺的神志稍稍清醒。她掐著胸口,懷疑剛才有一台坦克車從她身上壓過。
她大喘了兩口氣,卻吸不到空氣。終於知道擱淺的鯨魚是什麼感覺了。
手指捏住白奇的衣服,卻握到滿手的濕淋淋。她的血流滿了他的衣服嗎?
「我要死了嗎?」她並不知道手上的濕意全是他著急的汗水。
「胡說!睜開眼楮看我!你不會死的。」他比她還冷的臉頰緊貼著她。
「我死了,要照顧小曼。可是——我死不暝目——你欺騙我——」話說的氣若游絲,眼楮也只能抬起一線與他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