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選擇的生活。」秋楓兒這話卻是對著範青青說的。
「是啊!就像楚冰愈來愈像個人,愈來愈無聊,愈來愈俗不可耐跟某人一樣。」沙紅羅朝杜雲鵬瞥去一眼。
「我們哪里犯到你了?!杜雲鵬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
「是你犯到我了,誰讓你不經過我允許就畫我!」沙紅羅回嘴道。
「有些畫可以拿來嚇人避邪。」杜雲鵬得意地嘲弄道。
範青青看著他們,嘴角一如以往溫柔地微笑著,胃部卻滾起一陣酸液。
「嗯——」範青青搗著嘴,」陣天旋地轉讓她身子搖晃了下。
「你還好吧?!」桂雲鵬快動作地扶了她一把。
範青青沒有力氣搖頭,僅是壓住肚子,慢慢地蹲到地上。
「懷孕了嗎?」秋楓兒突然問道。
白芙蓉瞼色一凜近來卜卦,總算不出範青青的未來,難道正是因為這樣?
「一些餘毒吧,之前誤喝了一些有毒的花露。」範青青虛弱地吐出幾句話。
她還不想面對沙紅羅那種理所當然的責罵那種囂張的怒氣,有時會讓她想到某個人。
「你笨到被人下毒了?」沙紅羅還是冷嘲熱諷地看著她。
「青青那麼善良,誰都會替她留條生路的。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存心想毒你的人,一定會立志成功的。」杜雲鵬邊說邊和楚冰合力扶起範青青。
「再說!我把你的嘴燒爛!」沙紅羅的掌中開始冒出細細的白煙。
「別吵了!」範青青倚著楚冰,因為克制不住煩悶的心緒而大叫出聲。
室內寂然,沒有人預料到範青青會出現這麼失控的行為。
「對不起,我累了——」範青青坐入椅間,將臉埋入了手掌之中。
「我幫你調養一子吧,你的氣色很不好。」白芙蓉走到範青青身邊,正打算為她治療時,秋楓兒又再度開了口︰
「有人來了!」
「怪了,她怎麼都知道?耳朵好是華胥國的特產嗎?」沙紅羅百般不願地壓低了聲音。大家都護著範青青,她可不想自找罵挨!
「秋楓兒的能力和大家不盡相同,她平日無法發揮能力,愈近秋季,她的能力則會慢慢復蘇。」白芙蓉解釋著。
「開門!」
門上的一聲重擊,再度讓室內陷入一片寂靜。
範青青一听到這個聲音,整個人就傻愣住了。她瞪著門板,一如魏無儀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哎呀,還是追來了嘛!真不懂你們究竟是出去找鼎,還是去找男子!」沙紅羅交插著雙腿坐在椅上。
「青青,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那個該死的石洛君剛和你分手!」
「你跟蹤我們?」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是她的幻覺嗎?
「你們走後一天,我才出發,不是跟蹤!我砸了大筆銀子,才找到你們專繞小徑的怪行蹤!」
「我畫的圖很有用吧!」杜雲鵬自吹自擂一番。
「別說話。」楚冰瞥了杜雲鵬一眼,他只好閉上嘴巴,委屈地玩著妻子大人微溫的小手。
「把門打開!」魏無儀顯然不耐煩她的沉默,雙拳猛地擊打上那扇稱不上牢固的門板。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系了。」她搗住耳朵,卻掩不住自己的心跳如雷。
「你敢說我們之間沒有關系!」魏無儀的聲音中有著掩不去的怒氣。「我們之間的相處產生了什麼,你應該最清楚!」
莫非他知道了?範青青臉上閃過一陣驚慌,力持鎮定地說道︰
「我不可能跟你回去,我是個要回列姑射山的人。」
「只要你開門,其它事我們以後再談。」他放輕的語調,像極往日擁著她入睡時的低喃。「為了趕上你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
沒听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範青青心一揪,上前了一步。
「你叫我們開門,我們就得開?誰理你啊!」沙紅羅一吼。
「沒人叫你說話!」杜雲鵬首先堵了沙紅羅一句。
「不準開門,誰敢開門,我就燒死誰!」沙紅羅瞪了他一眼,硬是蓄意唱起反調來。
「我和青青之間的事,與你無關!」門外的魏無儀恨透這個尖銳的女聲先前燒傷了他不說,此時竟還想破壞他的姻緣!
「怎麼會與我無關?!你叫她開門,不就是想把她拐回去?萬一她心軟了,死也要留在人間,那我回不去‘女人國’找誰負責!」沙紅羅繼續撒潑。
「開門吧,青青。」他不信他的青青有法子狠下心來不理他。
「偏不讓她開門!」沙紅羅示威地擋在範青青面前。
砰——門板被魏無儀用力地踹上一腳。
門栓發出匡唧的搖動聲。
「出來!」魏無儀每叫一聲,門板就淒慘地被人踹踏一下。
「滾啦!她如果願意和你在一起六個月,早就帶你回來了!」沙紅羅不服氣地說道。
「我要的不只是六個月!」魏無儀聲音中的激烈情感,已讓社雲鵬決定適時地幫上一幫。同在一條船上嘛。
「你已經決定放棄我了,不是嗎?」範青青的目光不曾離開過那扇門——木門之外,就是她夜夜夢見的人啊。
「那是之前,我現在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他的嘶吼聲近乎狂亂。為了見她,他可以不擇手段。
「別讓我為難,我求你。」範青青向前走了兩步,淚水已然迷蒙了她的視線。
範青青繞過沙紅羅,勇敢地撥開她的手臂,整個人平貼在門扉之上。
「我現在就靠在門板上,你每踹上一腳,就是踐踏我一次。」她的聲音中有著掩不去的哭音。
門外靜謐了。
「女人真可怕。」杜雲鵬目瞪日呆地望著他心中的溫柔仙子範青青,成功地擺平了門外那個不顧一切的男子。
「開門——」魏無儀的聲音終究還是傳來了︰「再不開門,我會讓你後悔的!你無法不理會我的!」語調毅然。
範青青的瞼貼到門板上,卻緊咬住唇不再回話。要忍要忍——
「喂!還真的沒聲音。」沙紅羅耐不住氣,先嚷了起來。
「不可能會這麼快放棄的,他都一路找來了。」杜雲鵬將心比心地說道。
「去看一下他。」秋楓兒閉上眼,嗅覺卻更加敏銳了。
「喲——冷血女開始有良心了。」沙紅羅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口氣卻仍是尖酸刻薄的。
「外頭有血的味道。」秋楓兒睜開眼看著範青青。
範青青瞼上僅存的血色刷地蒼白,她飛快推開門。但見——
花團錦簇間,魏無儀倒在一攤血泊之中。
「你做什麼?!」她沖到他身邊,無力地攤坐而下。
他的月復部被刀涌出了一個血洞,鮮血正不斷地自傷口涌出。
她顫抖地用手握住他的脈門,心痛讓她喘不過氣。
「為什麼要這麼傷害你自己!」淚水不停地掉落,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深情。
他伸出手撫住她的頭,輕輕一笑,笑得有些勉強——痛——
「我想你。」他低語,軟弱地將頭顱偎到她懷中。想她想她——想她——
範青青咬住唇,本想不許自己再落淚,卻無能為力。
「不許再用這種方法嚇我。」感受到他因劇痛而抽搐的身子,她亦是一顫。
「我說過——不讓你忽略我的別用太多力氣,我只要能活著陪在你身邊就好,你現在的狀況——」他喘了一口氣,臉色慘白,卻依然睜眼看著她的臉龐。
「笨蛋才會刺上自己這麼深的一道傷口。」她合著淚水斥責著他。
「我活該,這一刀該是由別人刺我的——過去的我,似乎逼人太甚了——」他閉上雙眼,感到一股溫氣滲入他灼熱的傷口。
他的唇邊掛上一個溫柔而滿足的微笑,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