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傳說中的獸。」性凶殘、極貪饞——像我!
「好了嗎?」範青青隨著丫頭的擺弄,時而舉起左手,時而抬舉右手,隨之起舞了好一緩 ,她終於忍不住這樣問道。
「小姐可以休息了。」婢女們微笑以對,忙著收拾布匹。
範青青松了一口氣,馬上左右張望了起來。
「在我這。」魏無儀在他為她新購的薄瓷瓶中倒滿了花露水。
「你怎麼知道我渴了?」她驚喜地小跑步到他身邊,在他的堅持下,就著他的手飲盡了瓶中水。
「味道為什麼有點不一樣?比較甜。」她皺了下鼻子,聞著水瓶中的味道。
「前些天有人送了株西域奇花,我讓人一並采了花露加入其中。」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西域奇花初服,精神舒緩;續服,百骸松懈;終者,一日未飲其汁,則會渾身虛軟無力,甚者,此花有催情之效,能在逐日的浸飲間讓任何女子化為繞指柔。
「喔。」範青青分心地和那群女子揮手告別,禮貌地微笑著︰「謝謝你們。」
「領薪做事,理所當然,不必謝她們。」他傲慢的氣勢並不輸皇族。
「那——謝謝你。」她天真地朝著他猛笑。
「這只瓷瓶是我買給你的。」魏無儀將手邊繪了花草的瓷瓶放到她手里,並隨之包握住她的小手。
「謝謝你,這個水瓶很漂亮。」她笑盈盈地依著他的手勁偎到他身邊。「你為什麼喜歡拉我的手啊?」
「因為我喜歡抱你。」他毫不掩飾的眼神,露骨地表露著對她的佔有。
範青青害羞地笑了——洛君大哥可從沒說過這些話呢。
「對了,你要找的鼎長什麼樣子?」他閑談似地問道。那個江湖術士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只曉得那是大禹時期就留下來的東西了——那個鼎和我有緣呢。」她認真地說道,喜歡他的大手輕輕撫著她的發。
「靠緣分是最不實際的方法,我會在這幾天幫你打听一下京城有幾座鼎。」
「謝謝你。那座鼎‘似乎’在城東的一座巷子內,那是我今晨起床時,以冥想感應到的。」範青青感激地注視他,此時只把他當成世間最好之人。
「鼎」真的在城東!那個人說的話全都是真?魏無儀眼中精光一迸而出。
「你找鼎做什麼?」一座鼎如何攸關她的生命?
「如果沒有那個鼎,我就得一直待在人間,回不了列姑射山。」她低頭抱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紅了眼眶。
不敢說出可能會魂飛魄散一事,就怕她自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胡扯!什麼人間、列姑射山?你是個和我一樣的常人。」突如其來的煩躁讓他挑起她的下顎,逡視著她純真的眸——這雙澄目,不會說謊。
「我和人間之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實在不是人間的人,我住在另一個結界中的列姑射山。」嬌小的頭一再輕點著,正經得連眉心都微擰了起來。
「你以何為證?」這事,未免過分匪夷所思。他閱事已多的眼中,仍閃過懷疑。
「我的飲食習慣和正常人不同,這點你是知道的。但是在我們那里,人人皆只喝花露之水,人人都有治病的能力,大家每天都微笑相對、沒有爭吵、沒有怒氣。那里四季如春、氣候溫和、處處綠意、百花妍麗啊。」她的雙眼因為回憶著那些美好而迷蒙地看向窗外——
多希望那片花圃就是自己的家園。
「你為何會到人間?」魏無儀握住她的手臂,掌下的細柔如絲是全然的夏實。
範青青將白芙蓉與黑嘯天之事簡單地說了一回。
「你恨那兩個人嗎?」他摔地問道。
範青青頓了頓,終於還是搖了頭。
「沒有人願意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是有哪邊誤會了。」她說。
「你真的不懂何謂‘恨’!」她總是一再地讓他想起娘那種愚蠢的善良——
為什麼被賣到妓院了,還要處處替別人設想?!她原諒別人千百萬次,可曾想過她自己的兒子被人欺壓在地,三天兩頭連口飯都吃不著?!
沉思之間,他的神色已變,自小蘊積在心頭的怨,正一點一滴地躍上他眉頭。
「我為什麼要懂?那並不會讓我的日子好過一點。人間之所以有這麼多的紛紛擾擾,正是因為人們互相怨惱而導致。為什麼不想想能活著就是幸福,能相處更是得之不易的緣分。我真正不懂的是這一點。」範青青輕輕地說完話,卻被他眼中的陰鷙嚇得說不出話。
他是在笑,卻是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笑。
「你倒是挺懂得說大道理。」他沒讓她遁逃,快手抵住她兩側的牆面,讓她只能局限在他的手臂間。
來到人間,就得食人間煙火,他會讓她懂得愛恨嗔痴!
誰讓她幸運地出生在無憂無慮的仙人之地!誰讓她不幸地落到他手里!
「你——你怎麼了——」近距離內看著他的眼神,她想到書中的噬人野獸,不禁打了個冷顫。「你在生氣嗎?」
「沒錯。」他的手指扣住她雪白的咽喉——多脆弱的仙人之命啊。
她挪開視線,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拚命地回想著剛才她的行為,也只能做出一個結論——
「我不是故意要違逆你的好意,我不做那些衣裳,純粹是因為我的衣裳是不會髒污的——只要有花草的靈氣,衣服可以自動清理乾淨的。」她柔聲地說道。
「是嗎?」若不是還想在臉上掛著一層假象,他恐怕會嗤笑出聲。
「是。」她肯定地點頭。
「我不信。」他放開手掌下跳動的脈動,下榻拿起桌上一只仍有餘墨的硯台。
「你要寫字啊?」範青青話未說完,隨即驚呼出聲︰「你——做什麼!」
魏無儀把整個硯台上的黑墨全傾倒在她身上!
範青青想也不想地褪下外衣,拿著衣服就往外沖——外頭有一個小花圃。
「這是我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她淚眼汪汪地看著衣裳上的那片深色黑墨。
「你當真以為那些墨汁會自動消失?」可笑!
「會!一定會!以前染上泥土時,都是這樣處理的!」
在範青青的叫聲中,魏無儀看到那件衣裳上的墨痕漸漸淡去,而衣裳底下的花叢則像吸了過多的墨水一般,全都變成一團團的紫黑色。
範青青用力固定自己的腳,不讓自己被拖著走,「我要看著那件衣服!」
「衣服放在那里沒人敢動!」他的雙臂攬住她僅著白色單衣的身子,直扯向屋內。「你喜歡這樣在外頭跑來跑去,是你的事!但我可不想看到一個不合體統的人在魏府亂來!」
他更討厭看到任何她不屬於人間的證明!
「啥?不合體統?」她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一進溫暖的房內卻打了個噴嚏。
她瞪著自己光果的臂膀,這才想到自己衣衫不整。
「你你別這樣看我。」她囁嚅地說道,臉紅地把自己縮成一團。
「怎麼看你?」他的眸光一黯,目光從她的粉臂挪到她薄衣下的嬌俏身段。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奇怪。洛君大哥從不曹這樣看我。」她聲如蚊鳴,小手捧住發燙的粉女敕小臉,不肯多看他。
「男人看女人,就該是這樣。」
魏無儀猛地攬住她的腰,不費力地將她拉近,在她還不及開口前封住了她的唇。在她的呼吸因他而柔弱無力時,他逕自喝了一口摻了西域奇花的花露水,再度吻住她。
「不要了。」頭好暈。他為什麼總要這麼吻她?好像想把她給吞進肚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