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無可忍的範青青,伸出手指戳入他的眼楮。
「啊——」張狼慘叫一聲,搗著右眼,一連好幾個巴掌就甩向範青青。
範青青的頭猛地撞擊到牆上,頭嗡嗡一片,她卻因為忙著護著懷中的孩子,而把自己縮到牆角不敢亂動。
「你們做什麼!」從當鋪走出的田福祿,從對街氣急敗壞地直撲而來。
粗壯的田福祿一腳踹向輕薄妻子的男子,然後又揍了正在欺負女兒和青青姑娘的混蛋一拳。
田氏見狀,趁機拿起椅子就往壞人砸去。
張狼挨了一拳,悶哼了一聲後,立刻掏出一把刀,狠狠地捕入田福祿的肚子里。
「福祿——」田氏大叫一聲,整個人撲到張狼身上,又是一陣踹打。
張狼輕易地用刀子劃開田氏的手臂,凶惡的臉卻直逼向範青青。
「等我把這個老女人解決後,讓你在我身下快活!」
話未畢,張狼一掌甩上哭鬧不休的女乃娃頭顱——
小芸兒的哭聲嘎然停止。
「芸兒——」範青青看著不再蠕動的孩兒,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呆了、傻了!
小芸兒怎麼可能死了!
「芸兒,你睜開眼看著娘啊!」田氏大叫一聲,流著淚爬到女兒身邊。
「吵死了——」張狼補了老女人一腿,把小孩扔到她身上,一把掄起年輕的女敕姑娘就往外走。「現在輪到我們倆快活了!」
「你走開!」範青青大吼出聲,雙手反抗地抓著他。
「帶你一塊走!」張狼抽出腰間布帶,綁住她的手。
「我要治療他們!放開我!」範青青淚眼迷蒙地看著沒有氣息的小芸兒和血流滿地的田福祿。
「死都不放!」張狼一腳跨上馬,扯起她的領子就要帶走她。
「那就讓你死不瞑目!」
一只大掌陡地扯住張狼的領子,將他狠狠摔到馬下。
範青青被摟進了另一個懷里——一個擁有一雙暴怒黑眼的壞脾氣男人。
張狼來不及拉回範青青因為他的瞼色已經鐵青、因為歐陽無忌堅硬如鐵的手指深陷入他的喉嚨中。
範青青沒來得及看人,只知道有人救了她,就馬上轉身直沖到田氏身邊。
「大嫂——」
「你走開!若不是你,芸兒也不會死!孩子的爹啊!」田氏抱著逐漸失去溫度的夫與女,嚎啕大哭著。
「大嫂,把芸兒給我!」她著急地想抱過孩子。
「你滾開!」田氏推了她一把。
「我可以救芸兒!」範青青爬起身,不顧滿手的灰與塵,只急著去模田福祿和芸兒。「田大哥的心還在跳!芸兒的身子還是溫的!我可以救他們!」
不能耽擱啊!
「你滾開!」田氏抱緊女兒,死瞪著範青青。
「我真的可以救他們!」範青青陡地伸手扣住田氏受傷的手臂,緊緊不放。
她閉上眼,額上冒出冷汗。
田氏不能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開始發熱,然後漸漸地愈合。
「你懂了嗎?快把芸兒給我。」範青青松開手,喘著氣就要去抱芸兒。
田氏連忙把芸兒交到她手里——
但見範青青一手裹住芸兒的手,一手放在芸兒頭上。
範青青眼中隱約泛出了一道青色弱光,而她的眉頭則愈鎖愈緊。
一定要救回芸兒!她咬著牙,不顧一切地用出最大的力氣——
救人為重的她,根本忘了今天即是月圓之日,亦是她體力消耗最快之時。
最後一次將芸兒體內廢氣抽換成她的真氣時,範青青的臉色已經過分偏白。
「哇——」芸兒慢慢地睜開了眼,聲如洪鐘地大哭起來。
「抱著芸兒。」範青青頭昏腦脹地爬到田福祿身邊。
沒有力氣盤坐的她,整個人半趴在地上,握住田福祿的手。
目瞪口呆的田氏則緊抱著孩子,口中喃喃自語地祈求著上天︰「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
範青青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吸收來自田福祿體內的劇烈疼痛,也逼著自己的掌心發出療合傷口的力量。
於是——田福祿肚上的長傷血痕漸漸地收攏、結痂,終究只成了月復上的一條蜈蚣長疤。
「芸兒的爹,」田氏在丈夫一張開眼時,隨即撲了過去。
範青青則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腦部一陣昏眩之下,整個人臥倒在地上,最後的力氣只能用顫抖的手將腰間的水瓶拿到唇邊。
田氏想接過水瓶喂她,卻被一個大掌推到一旁。
「魏爺!」田氏倒抽一口氣,看著他攬起範青青的身子,將她安署在他的胸前。
「水——我的水——」範青青睜著視線模糊的眼,只知道有人抱起了她。
魏無儀拔開瓶口,將水送到她唇邊。
「還要花——花——」她氣若游絲地說道。
「我幫你找大夫。」魏無儀瞪著她的瀕死模樣,用力拍了拍她的臉頰。
「只要花——花——」範青青的眼皮漸垂,竟連睜開的力氣也不復有。
魏無儀握住她的冰冷身軀,一咬牙、一眯眼,就打橫抱起她快步走入一處普通人家的園圃中。
若方才親眼所見為真——這個女子絕不是普通人。
「全滾開!」他出言喝開上前的夫婦,甩了一錠金子到地上。
「開口說話!你要花做什麼!」他按住她頸邊的脈動,確定她仍有生命跡象。
範青青微冷的手捉住了那溫暖的來源,努力地偎近著。
他看著懷里像個孩子般緊緊偎近的小人兒,暴戾地拍了下她的臉頰。
「說話!你還沒死!」
「人於——花——上——」她喃喃低語著。
「指使我是要付出代價的。」魏無儀摔地低頭,狠狠地嚙咬了下她雪白的耳垂。
範青青皺起了眉,那種微微的疼對她而言已經不算一種痛,她仍然偎著身邊的人,毫不害怕,完全信任。
魏無儀瞪著她彷若深睡般的容顏,驀然將她整個人放到春日新生的花圃之上。
一接觸到花,那淺青色的身子柔軟地伸展開來,唇邊漾起了一個脆弱的微笑。
範青青半翻了個身,沒有睜開眼卻直覺地將臉頰埋向最燦爛的那一捧鮮花。當一陣春風吹過,當花朵的綠葉輕輕晃動之時——
她微張櫻唇,檀口中開始吐出一層又一層的灰蒙之氣。
混濁之氣開始彌漫在她的五官之間,她的手腳開始抽搐,整個人陷入昏迷之中。
然則,就在她口中惡氣盡吐之際,怪異之事開始發生。
魏無儀親眼看見她身下那片五、六歲小孩般高的花叢,由翠綠轉為青黃、由青黃變為枯乾的土黑色。燦爛鮮美的花朵,也頓時枯萎成暗沉花尸。而她的氣色則轉變成新生嬰孩一樣的粉女敕。
「喝水。」精力耗盡的她,陷入一種半昏睡的狀況之中,眼瞳卻已恢復至平素的清亮。
魏無儀拿起水瓶遞到她唇邊,見她像個孩子一樣小口小口喝著水——水只剩下兩口,她卻喝了老半天。
「謝謝——」迷迷糊糊之中,她揚起了眸看著他——好熟悉的臉啊——
「等你清醒後,你不會想謝我的。小花妖!」魏無儀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這笑,並未傳到他冷誚的眼里。
「還要水——」視線迷蒙的她盯著他的笑容,也跟著揚起了唇角——沉沉睡去。
第四章
「娘爹——洛君大哥我好難過——」她低叫著,緊閉的眼中不斷地泌出淚水。
身上的高燒讓她早已無從分辨自己身在何處她只知道她好痛、好痛!
「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魏無儀無情的嗓音很快壓過她的低語,一名面無血色的大夫正慘白著瞼站在一邊發抖。
「小姐——可能是太過虛弱——我察不出病情——」大夫期期艾艾地說道。
「這種話我不會說嗎!任何有眼楮的人都會看!」魏無儀桌子一拍,惡聲一喝,戾氣的眼直瞪著第三個廢物大夫︰「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