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爹要饅頭給你們。」杜少君小聲說道,彎身把糖葫蘆放到小丫頭手里。
「乞丐女圭女圭吃什麼糖!」一聲惡意的叫囂傳來,杜少君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肥胖身軀推撞到牆角。
朱瑞項著一張眼楮半眯的胖瞼,炫耀地拿起那串糖葫蘆在手中轉著圈。
「痛哩——」杜少君瞪著自己的手掌,倒抽了好幾口氣,掌心被牆壁磨出了血。
她皺了下鼻子,強忍的眼淚還沒掉下來,一旁的小丫頭卻已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要糖——」肚子餓的小丫頭拉著豐子夷的手。
「把東西還來!」豐子夷猛地站起身,只抽高而不長肉的瘦削身子,俯視著這個只敢欺善的朱瑞。
「乞丐生氣了!」朱瑞大聲嘲笑著他,以減輕豐子夷身高所帶來的壓迫感。
自己可是悅來客棧老板的兒子,難不成還怕個乞丐不成!
杜少君咬著牙,硬撐著自己站起身。
「把糖還來!」杜少君大聲怒罵胖子。
「你把東西給了這個乞丐,這糖不是你的了!」朱瑞一手插在腰上,自以為十分瀟灑。
「你這個長得像茶壺的臭胖子!你搶乞丐的東西,比乞丐還不如!」杜少君不屑地努努嘴,瞪著那張肥肉亂顫的臉龐說道︰「你那堆肥油炸開來,我們可是要臭上好幾天的!」
「你敢罵我!」朱瑞的肉顫抖了下,氣到滿臉通紅。
「我有罵他嗎?」杜少君睜大了眼,看向身旁那雙墨色一般的眼瞳——她不自覺地神色一赧,撇開了頭自顧自地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有人本來就肥、本來就臭!」
朱瑞怒不可抑地拿起糖葫蘆往杜少君身上丟。
「哎喲!」杜少君捂著額頭大叫了一聲。被糖葫蘆砸到還不算痛,只是嚇了一大跳。
不過,接下來的石頭攻勢,卻讓杜少君笑不出來。
一顆尖銳的石子砸到她的額頭,痛得她只想大哭大叫。
「死胖子,有種讓我拿石頭丟你,」當第二顆石子砸上她額頭時,她的眼淚掉了出來,然後一個高大身影擋在她面前,替她擋住了石頭的攻勢。
「去躲好。」豐子夷把傻不羅咚的小蚌子推到後方。
他直接沖到朱瑞面前,霍地就給了他一拳。
「打他的肚子!把他打瘦一點!」杜少君挺直了身子,不停地向空中揮著空拳。
「救命喔!乞丐打人、殺人哦!」被拎起衣領,足不能著地的朱瑞大聲嚷嚷著。
殺豬般的叫聲—很快地引來一票人沖入巷子內圍觀。
豐子夷硬瘦的身子,在大人們的硬址之下,仍然揮了最後一拳到朱瑞的嘴鼻
「哇——」朱瑞大哭出聲,一群大人則忙著把奮力掙扎的豐子夷踐踢到地上。
「看你們兄妹可憐,所以沒趕你們離開,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亂打人!」一名長者對著豐子夷大搖其頭。
對乞丐的低踐印象難以改變,旁觀的人無不譴責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年輕人。
「臭乞丐豐子夷來這里住了一個月,我每次來他都不懷好意地瞪著我——八成是看我長得很有錢,想搶劫。」朱瑞搗著疼痛的鼻子,得意地看著豐子夷又被踢了一腳。
「這個死胖子騙人!」杜少君沖到豐子夷身邊,用力撥開那些討厭的臭腳,用力地扶起了他——哼!小胖子想跟她斗!門都沒有!
她五歲起就在江湖上行走,沒把小胖子脖子上那串金鎖片騙成今天的晚餐就已經夠便宜他了。
「各位大叔、大嫂請听我說——」杜少君才一開口,清秀容顏上的一弱水雙眼已經閃起了淚光。「我今天剛到長安,見著那個小妹妹肚子餓,所以就把我的糖葫蘆給了她,沒想到這個胖子居然沖出來搶走那串糖葫蘆,還推我去撞牆。」她舉起破皮流血的雙手為證,抽噎了一聲後再說道︰
「後來,這個胖子還拿糖葫蘆和石頭丟我——你們看我的額頭。」
杜少君指著自己腫脹的額頭,淚珠在眼眶里打著滾。
她跑到一個看似牙尖嘴利的大嬸面前,拉起這個人的手放到她的頭」。
「我的頭被大石頭打出了一個包——很痛!」
「唉呀,真是腫了一個包呢!」受寵若驚的大嬸、心疼地揉著她的傷口,眼楮則瞪著朱瑞說道,「悅來客棧的大少爺啊!你搶乞丐的糖,究竟要不要瞼啊—.」
「我沒有!我家那麼有錢,糖葫蘆送給我我都不吃!」朱瑞壓著自己發腫如臘腸的嘴,忙著辯說。
「豬舍里的豬什麼都吃啊,一個吃到肥滋滋的人還要搶別人的束西,那個小女孩餓到臉頰都凹進去一塊了,你有沒有愛心啊。」杜少君哽咽了兩聲後,再度走回了她的保護者身邊。
〔這個大哥哥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會上前打胖子的。」
正當眾人交頭接耳時,杜雲鵬從人群中看到了受委屈的女兒,順長的身影立刻從人潮中走了出來。
「君兒,發生什麼事?」他震驚地看著女兒瞼上的傷。「誰打你?!」
「爹!那個小胖子欺負我!」杜少君沖進爹的懷里,眼眶這回是真的紅了。
「小胖子朱瑞搶了你家小孩的糖葫蘆,還搶那個乞丐小女孩的糖葫蘆,接著又拿糖葫蘆打你女兒,然後再拿小石子扔她。」大嬸一看到這孩子的爹俊朗不凡,立刻諂媚地說道。
「真的是這樣嗎?」杜雲鵬拿出手巾擦著女兒瞼上的髒污。
杜少君用力地點著頭,讓爹看她手掌上的傷口又青又紫又是血的傷口,配上那一雙水汪汪的眼楮,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你為什麼欺負我的小孩!」杜雲鵬板起臉走到朱瑞面前,高健的體格在嚴肅時看起來分外嚇人。
朱瑞發著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氣喘吁吁沖來的爹。
「爹喲,這里有一群騙子要拐你兒子哦!」朱瑞哭天喊地的大叫。
「瞧你們這一身裝扮就知道,你們一定是想搶我兒子身上的錢,」朱炳海不分青紅皂白地抱著寶貝兒子朱瑞,指控著那兩個身穿布衣的父子。
「沒有人會和豬搶衣服啦。」杜少君的童言童語,惹得圍觀者大笑出聲。
「君兒,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杜雲鵬冷笑著,拿著白布裹住女兒的手。
「你說什麼!」朱炳海忿忿地大喊。
「爹,有豬叫聲耶。」杜少君眨著大眼,黏在爹身上撒嬌。
「我要上官府告你們!竟敢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朱炳海暴跳如雷地說道。
「你兒子本來就像頭豬,我家小孩萬一被毀了容,你負責得起嗎?」杜雲鵬硬是在氣勢上壓倒朱炳海。
「我們就進官府——」朱炳海的臉脹成通紅,大吵大嚷。
「我們該走了吧。」楚冰冷凝著一張臉,走進了窄巷。
所有聲音消失無蹤
好美,
棒著一層白紗面罩,佳人的冷面及絕美看得模模糊糊,但是那種傾國傾城的氣勢是騙不了人的。
杜少君得意洋洋地扯著爹,走到楚冰身邊——並立的三人,是極好看的。
原本想破口大罵的朱炳海一看到那位姑娘一身珍貴的黑衣綢緞,倒也不敢出言冒犯。長安城富商貴族多不勝數,隨便惹」一個,他就吃不完兜著走。
「走。」楚冰厭惡地搗住鼻子,討厭人多時的穢氣。
「我不走!如果那兩、頭。人不道歉的話,我就不走!」杜少君堅持扯住了楚冰的手,打了個冷顫。
「笨蛋!人是用。個。來計算的!」找到機會嘲笑人的朱瑞大聲說道。
「豬是算,頭。的〕豐子夷的補充引得大夥又是一陣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