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儀恭維之詞不絕于耳時,巫靖雅重重地咬了下舌頭,讓疼痛振作她的精神。
好想睡覺!整個人覺得輕飄飄地,雙腿也像棉花一樣軟綿綿的。
「三分鐘後,儀式就結束了。你要昏倒,三分鐘後再昏倒。」冉濬中的警告聲傳入她耳中。
巫靖雅格起氤氳的眸,狀似柔媚地膘了他一眼,口氣卻十足惡劣︰
「我什麼時候昏倒,隨我高興,你管不著我!」
她開始後悔訂婚了!
「我沒有興趣管你!不過從你踏上這個會場時,你就是冉家的人了。我可以勉強忍受你平日穿得像個妓女,但是——」冉濬中不屑的目光掃過她刻意的高領削肩禮服——她算是有點腦子,沒在今晚穿上她平日那些露肩露胸的衣服。
「我不接受你任何公開的妓女行徑。你要找情人,私底下去找,如果弄得人盡皆知的話,你最好舉家遷移,否則就等著一家人到路旁乞求謀生。」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要嚇得屁滾尿流嗎!巫家如果是個隨便就可以毀掉的家族,那麼你今天就不會找上我訂婚了。」
巫靖雅回瞪著冉濬中凶狠的眼眸。冉媽媽那麼善良可愛,怎麼會生出這麼可惡的兒子?!
「巫先生,」冉濬中冷笑地轉向巫台生——
「令千金的言下之意是說,‘大宇’可以抽回支援‘巫氏’的二十億資金。換言之,就是說你在中部的建設案肯定可以自籌資金。是嗎?」
「小女不懂事,冉先生多多包涵,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嘛。」巫台生變了臉色,警告地瞥了女兒一眼。
「叫她閉嘴。」冉濬中下顎抽緊,顯然沒有太多的忍耐力。
「你可以隨時叫司儀喊停。」她臉色難看地昂起下巴。雖然這個舉動讓她的頭痛得快死掉。
巫靖雅此話一出,一旁的巫台生忍不住上前把她拉到身邊,急促地交代著︰
「你答應過不惹事的!」他和女兒有過協議。
「是他先惹我的。」
「請新郎為新娘戴上戒指。」司儀這麼樣宣布。
唯美浪漫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這一男一女間的氣氛卻劍拔弩張。
「我媽在台下,她不叫停,我是不會停止儀式的。」冉濬中冷凝著眼,眼底醞釀著火氣。
他粗暴地扯過她的手,硬是將戒指戴上她的指節。
要不是他母親坐在下面,他會給這個女人一巴掌。
「你以為我為了誰才穿得這麼保守?當然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冉媽媽!」巫靖雅低頭看著台下冉媽媽感動的面容,也只得僵著笑容替冉濬中戴上戒指。
真諷刺!整個訂婚儀式中,唯一真心真意祝福他們兩人的,大概就只有她未來的婆婆了!
「現在正式宣布台灣又多了一對神仙眷侶,我們現在請冉先生親……。」司儀仍在台上唱著愛情萬歲的高調時,冉濬中已徑自走下台,離開了宴會廳。
男主角離席,台上徒然站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司儀及尷尬的巫台生,還有——一個承受眾人同情眼光的女主角巫靖雅。
巫靖雅瞄了眼冉濬中離去的背影,腳卻隨著室內的輕音樂打起了節拍。她應該生氣,氣到發昏,氣到臉色發白,氣到頭頂冒煙嗎?
前一秒和他吵架時,她的確是火大的。但是現在,大可不必吧?
那個男人的離去只代表了她日後的自由。
自由萬歲!她干麼難過?
巫靖雅笑得很燦爛,性感豐滿的雙唇微微地揚起,貓般的雙眸微眯起望著台下。不料,冉媽媽的淚眼汪汪卻讓她打住了笑容。
她撩起裙擺,在眾人的注目中走到冉媽媽身邊,像個女兒似地攬住冉媽媽的肩頭,安慰地陪著笑臉——
「八成是我今天穿得不夠性感,所以他才這麼急著去開會吧。」
冉濬中的母親江麗月拉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回去罵濬中,這孩子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冉媽媽知道你在強顏歡笑,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我還得提醒我自己別笑得太夸張呢。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江麗月關心地問。手才放到巫靖雅的臉上,隨即驚叫出聲︰
「你在發燒啊!發燒了怎麼還站在這兒呢!怎麼不早點說,我們可以把儀式往後挪挪啊,傻孩子!」
「冉媽媽,我沒事的,已經吃了退燒藥了。」巫靖雅給江麗月一個擁抱。
她知道未來婆婆疼她的程度,絕對不下于自己的親生媽媽。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很幸運的。自小衣食無缺,學業、事業皆順利。在朋友、同學仍在為二十年。十五年房貸煩惱時,她卻早在大學畢業的那年就擁有了一戶老爸送的高級住宅;現在則和一個眾人口中的天之驕子訂了婚!
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恭喜了。」一聲不具喜氣的祝賀來自巫靖雅的二媽——葛香蘭口中。
「謝了。」巫靖雅眼珠一翻看了看天花板,然後強迫自己嘴角上揚十五度後才回過了頭。
她的煩惱憂慮這不就來了!
「怎麼?你今天布料穿得多一點,冉先生就不買你的帳了?冉先生還真是忙碌啊,連個訂婚典禮都來去匆匆。」二媽葛香蘭不懷好意地說。
「他忙碌于事業也是好的,總比一些男人在外頭養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得好多了,你說是不是啊?‘二媽’。」
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看著葛香蘭扭曲了腮幫邊的肌肉。
「哎呀!你的臉色還真難看,像鬼一樣,靜媛啊!」葛香蘭喚著女兒的名字,「快去拿一些海鮮、牛肉啊,過來讓你姊姊吃一吃。」
巫靖雅斂去唇邊的笑,柳眉一挑,直接瞪住二媽。
「我不吃那些東西!你不必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
杏眸圓睜著火辣的怒氣,兩鬢雖然痛得要命,她卻死都不要讓這個惡女人欺到她頭上!
「親家母,你看看我們家這孩子說起話來沒大沒小的,以後還得煩您多教。」謅媚的話直攀到江麗月身上。冉濬中訂婚了,他可還有個弟弟冉昭文未娶!
「身體不舒服,該吃些清淡的,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雙方家長在。」江麗月拍拍她的手,沒去理會其他人。
「是啊是啊!先回去休息好了。不是二媽說你,你今天的妝可濃了,台上燈一打不覺得,台下這麼一看,倒像那些個唱歌仔戲的!瞧瞧我們家靜媛,今兒個多清純啊!」手上晃著一只碩大的紅寶石戒指,手勢直指向女兒的白色身影。
巫靖雅白了她一眼,不想和這種老揭人瘡疤的女人說話。
她今晚身體不舒服,妝和頭發都是造型師打理的,當然沒有她自己化的妝來得高明。
「冉媽媽,我先回去了。」巫靖雅在江麗月的頰邊親了一下。
「我讓昭文送你回去。」江麗月不放心地說。
「不用了。」
巫靖雅回眸,眼中的嗤笑針對葛香蘭——
「真讓昭文送我回去,我二媽的熱臉不就貼到冷上了嗎?她等了一晚,就是等著靜媛和昭文見面。」
梆香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年輕人做朋友,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家靜媛既清純又懂事——」
「你慢慢長篇大論吧!靜媛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的好處你一定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的。」
巫靜媛最大的不幸是有個不好的媽媽!
巫靖雅向經過的侍者拿了杯飲料,故意朝二媽做了個敬酒的動作,然後把飲料全喝進了肚于里。
好喝!
向冉媽媽及爸媽揮了揮手,她自個地走到休息室內,卸掉了那一臉害她被嘲笑的妝,索性連衣服都換上了寬松的罩衫、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