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她坐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腳,以一種不屑的態度回過了頭。
冉浚中跪在她身邊,一把扯開她那兩寸半的高跟鞋丟向牆壁。
"痛!"她咬著唇,努力地不讓自已的呼痛聲溢出嘴里,因此兩片嬌柔的嘴唇硬是被她咬出了血絲。
"沒事穿這麼高的鞋子做什麼!"他扯下領帶,包上她腫大的腳踝。
"是你買的?"她水漣漣的大眼指控著他。
"閉嘴!"冉浚中惱羞成怒地回吼。他喜歡她的長腿,也愛看她穿著高跟鞋時的模樣,卻沒想到會害她扭了腳。方才一氣之下,只想到把她拽進電梯,壓根沒想到她腳下穿的是高跟鞋。
冉浚中站起身,拿出行動電話,按下個鈕。"昭文,三分鐘內叫救護車開到我的停車位,明蓉腳受傷。還有,告訴李秘書還有蘇經理,我這里出了點狀況,訂婚儀式往後挪一些時間。至于劉家那邊,你過去應付一下。叫救護車快點,她快撐不住了!"他說話的口氣急促,因為吳明蓉已從坐著變成臥躺在地板上。
冉浚中關掉電話,按了地下三樓的按鈕,將電梯的上升方向改成下降後,一跨步回到了她身邊。用最輕柔的手勁抱起了她,讓她靠在他胸口,冉浚中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著額上的冷汗,而劇痛之中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好痛——"吳明蓉申吟,火辣的撕裂感一陣又一陣地竄上胸口。她咬住自己的手掌,想減輕些許疼痛。
"干什麼!"冉浚中一見到她的牙齒深陷進她的手掌里,立刻撥開了她的手。見她一臉的蒼白,他一語不發地撩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唇瓣間。
"你不是很恨我嗎?咬我可以泄恨吧。"他盯著她的眼說。
吳明蓉咬了,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了下去。牙齒在感受到他溫熱的肌肉有片刻的僵硬後,她更是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她恨他!她有一百個理由恨他!
只是,在心里某個柔軟的角落,她著著實實知道——對冉浚中而言,她是有一點特別的。他從不溫柔,但卻為她打理了所有的衣著。他很忙碌,卻願意陪她在超市一袋袋地購買著她愛吃的零食;他太易怒,然而每每對她發完脾氣之後,他會攬著她一整晚——這種正常男人都可能會做的事,卻因為是"冉浚中"所做的,所以她就不舍了嗎?淚水迷蒙了眼,吳明蓉只知道他倆在注視著她。心髒莫名地揪抽著,她卻明白了一件讓她更痛苦的事——她愛上冉浚中。
"到了。"電梯停在地下樓,冉浚中輕輕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地不扯動她受傷的腳。"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再忍一會。"
吳明蓉閉起眼晴,用力地咬住他古銅色的肌肉,想提醒自已不要陷入他短暫的溫柔里。她怎能愛上一個惡魔!在他如此折磨她時,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她犯賤嗎?
"別哭了,你哭得我煩死了!"他粗聲粗氣地命令道。她這種無聲的啜泣法,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吳明蓉松開了牙齒,卻在一揚眸時看見他手臂那一圈幾近血肉模糊的沁血齒印。"我——你怎麼不早說!"
"你的腳在痛。"冉浚中沉郁的眼瞳鎖住了她的視線。
吳明蓉伸手蓋住了那一圈流血的齒印,腳上的傷痛加上心里的酸楚讓她的腦子一片渾沌——他們兩人注定要互相傷害嗎?
第八章
"明蓉,你的腳沒事了吧?"許佩藍坐在床邊,拉著吳明蓉的手。
"沒事了。瞧我吃了那一大袋零食,就知道我快痊愈了。"吳明蓉朝許佩藍及巫靖雅吐了吐舌頭,眉目之間又是往日的明麗動人。
"你不對勁喔!"巫靖雅坐在沙發上大搖其頭。
"哪里不對勁?"吳明蓉抬高了著短褲的雙腿,看不看自己依然裹著紗布的腳踝。"腳快好了啊。"
"我是說你的神情,喂,不過才過了七天吧?那天在冉浚中的訂婚宴上看到你,你一副萬般了無生趣的樣子,今兒個好不容易,你們家霸王允許你見客了,我和佩藍提著兩顆心,眼巴巴地趕來,結果你卻神情氣爽、眉清目朗,氣色也異常紅潤,害我們白擔心一場。"巫靖雅說著說著坐到了吳明蓉身邊,仔細地打量她。
"嗯,明蓉看起來一副陶醉在愛河里的樣子。"許佩藍點頭附和。"愈來愈漂亮了。"
"那是你沒看到前陣子的我,整天累得像條狗,臉上掛著兩只黑眼圈,走到街上可能還會嚇壞一票人。"吳明蓉抿著酒窩輕笑。"拜腳傷之賜,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上好幾天了。"
"我可以自行推論,你和冉浚中的感情變質了嗎?"巫靖雅單刀直入地問。"他把你關在'水之宮'他的御用套房中,你又笑容滿面的,這代表他打算解除和劉家的婚姻嗎?"
"不可能的。"吳明蓉的笑頓時顯得苦澀,原本舒開的眉心又蹙了起來。"我從不曾想過會有那麼一天。"
"那你為什麼這麼開心?"許佩藍細聲地問。
"人的想法一旦改變了之後,會生成許多變化。以前想著還有一個月就解月兌了,是標準的度日如年,而現在——現在卻想著只剩下十來天了,所以每一天都是該珍惜的。"吳明蓉清麗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悲哀,抿著酒窩卻愁眉不展的她,看來是韻味十足的。
"明蓉,你好漂亮喔!如果家駒在這里,一定會拉著你當他的模特兒。"許佩藍撐著手肘傻傻地看著她。
"拜托!"吳明蓉敲敲許佩藍的頭。
"我記得我訂婚的那一天晚上發燒到三十九度,他吭都沒吭一聲,儀式舉辦完了,頭一轉就走人離開。而你的腳一扭到,他卻為你撇下滿屋的賓客陪你到醫院,冉浚中相當在意你,不是嗎?你問過他關于將來的問題嗎?"巫靖雅在一旁說道。
"需要問嗎?如果他真的在意我,就不會在送我到醫院之後就急著趕回'水之宮'完成他的訂婚儀式。我猜想,他或許有些在意我,但絕沒有在意他的事業那麼多,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硬要他強給我承諾呢?"吳明蓉垂下頭,烏黑的發披到胸前。"反正,我本來就打算要離開他的。我只是沒最到沒想到——"
"沒想到你會愛上他,愛情小說通常是這樣發展的。"巫靖雅補充說明,而吳明蓉嘆了一口好長的氣。
"他會讓你走嗎?"許佩藍仰著小臉問道。"當初我要和沙大哥分手時,也分了好久,結果還是沒分成啊!"
"我和你們的情形不同。沙家駒或許有些排斥婚姻,但他的本質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冉浚中的行為卻不能以常理而論。在冉浚中眼里,有利用價值的人才叫做'人'。像我,不過是他的一次買賣吧。"吳明蓉對著床鋪說話,口氣沉重,酒窩也抿得苦楚。"我只是個正常女人,我無法待在他身邊看著他結婚、生子,而我的身分卻永遠只能是他的地下情人。"
"即使你是他的最愛,你也不打算留在他身邊嗎?"巫靖雅問。
"最愛嗎?他最愛的是他自己。"吳明蓉說完後,靜靜地收拾著床頭櫃上的零食,偌大的套房內只有幾聲塑膠袋的啪啪聲。
沉默的氣氛讓三個女人同時嘆了口氣。"唉!"三人相當有默契地抬眼相望,吳明蓉第一個笑
出聲來。"我們在做什麼啊!比賽誰嘆的氣比較大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