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們兩個干麼跟著大伙一塊跑出來?敢情老大的吆喝聲太有威嚴?!
「都要翻臉攤牌了,你還叫這兩個人來布置會場、美化環境?!你是太閑了沒事做嗎?我馬上把藝廊經理辭掉,你明天就去上班!」
「不……!」黎曉寧的叫聲響徹雲霄,她拚命拉住往辦公室走去的沙家駒,同時不斷地朝伙伴們使眼色。
「呃……呃……老板……。」小趙從紙箱後探出頭來。
「什麼事?!」沙家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小趙絞盡腦汁後,吞吞吐吐地說了句︰
「我沒事,是小黃有事要告訴你。」
「干、什、麼?!」沙家駒的語氣漸趨暴戾,低下頭瞪著那個死命扯著他手臂的黎曉寧。
這群渾球在搞什麼鬼?!
「我……我……是要問……要問……」無端惹禍上身的小黃吞了好幾口口水,還沒想出理由。
「說話快一點!」沙家駒甩開手上黏人的八爪章魚,往辦公室跨了一步。「快說!」
他從來就不知道「耐心」兩個字怎麼寫!
「我是要問……要問你,你中午吃飯要吃雞腿便當還是鱈雪便當?」小黃終于成功地把話說完,得意洋洋地比了個V字。
「噢!」所有工作人員同聲一嘆!什麼爛理由嘛!
「哪個王八蛋還敢有事!」一肚子的火已經累積到爆發邊緣,沙家駒下顎的青筋不友善地抽動著。
「老大,你要不要回你房間去洗個澡、沖個涼、換件衣服?」黎曉寧倏地鑽到沙家駒面前,玉手指著辦公室對面的門……沙家駒的套房。
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何況是她自己沒估算到沙家駒會這麼早到公司,所以才把化妝師、造型師全部叫來的。
「你們今天全部都吃了嗦藥丸嗎?!」二度把眼前的障礙物推開,沙家駒的臉色和青面獠牙的怪物沒什麼兩樣。
室內安靜無聲。
「很好,我現在要進辦公室了。」他大步一跨,手放上了門把。
「可是……你最好還是先洗個澡。」黎曉寧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在沙家駒拎住她衣領的那一刻全部消失。
沙家駒的瞳仁開始發亮,然後……他輕輕地揚起嘴角給了所有人一個狂野的笑容。除了那兩個新來的看傻了之外,所有工作人員都開始打冷顫。
老大心情不好時竟然在笑!
「老大,你听我解釋,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主導的,你別怪他們。」黎曉寧整個人擋到辦公室前面。
「好一副壯烈犧牲的模樣。」沙家駒手臂一伸,黎曉寧就被甩到了一旁。
「現在,還有誰要說話嗎?還是有誰要自動承認辦公室里那個不準我看的東西是什麼?」沙家駒轉頭看向那兩個新來的……
「你們兩個有沒有話要說?」
化妝師退後一步,害怕臉上的紅眼妝變成兩只真實的熊貓眼。
造型師也退後了一步,她可不想身上不規則型剪裁的新款春裝變成一堆破布。
沙家駒的笑性感則性感矣,卻讓人心里直發毛。
「很好。」沙家駒的手按上門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自動屏住呼吸,默念佛號。
炳啾!炳啾!
門內的噴嚏聲阻止了他的舉動。
「你們在里頭藏了個女人?」他提高了音量,聲音中有著強烈的威脅︰
「你們該不會給我搞那種從蛋糕里蹦出女人跳月兌衣舞的下三濫把戲吧?!」
「在你沒有說之前,我們沒有人想到這個點子。」黎曉寧垂頭喪氣地回話。
「那就好。」沙家駒推開辦公室的門。「我最討厭驚喜!」
門外一片哀鴻遍野。
沙家駒環視了辦公室一圈,卻沒有看到人影。
「你是要自己滾出來,還是要我揪你出來!」
他知道門外那群人在搞什麼鬼!
八成是黎曉寧那個錢鬼舍不得那筆違約金,所以私下找了個模特兒,打算在下午讓模特兒公開亮相,順便在會議中強迫他就範。
想得美!
「你給我開口說話!」沙家駒又吼了聲。
炳啾!炳啾!炳啾!
小貓般的啾啾聲讓他尋聲找到了犯人……躲在沙發後。
沙家駒晃著兩條長腿繞過幾個大包包,居高臨下的看著沙發邊那蜷曲成一團的白色布團。
「你是鴕鳥還是烏龜?抬起頭來!」難怪她會打噴嚏!現在這種天氣,竟然只讓她穿著無袖的衣服!沒得肺炎算是便宜她了。
白色的布團動了動,抱緊了雙臂之後,又忙著把自己縮得更緊。
「你听不懂人話嗎?還是我要用鴕鳥話說,你才听得懂?!」他最討厭他問話時別人悶不作聲。
沙家駒才想動手抓出她那顆躲在層層疊疊白布下的頭顱,卻眼尖地瞄到沙發邊一只熟悉的黑色大背包。
那里頭什麼都有……從醫療用品到飲料、食物一應俱全……。他常笑她人就這麼一丁點大,偏偏背了個大背包,把所有的家當全放在里頭。他們三個人去游樂園時,她羞澀地從背包中拿出了她親手做的壽司;他撞到了垃圾桶時,她笑著從背包中拿出藥膏,溫柔地為他擦著……。
沙家駒瞪著那只背包好半天後,終于緩緩地彎下了身。至于他的胸口為何澎湃不已,他並不想知道。
「抬起頭。」半命令的語氣少了幾分戾氣。
許佩藍動了動身子,細弱的手臂有著止不住的顫抖。貝齒緊張地咬上了粉紅的唇,吃掉了一半的彩妝。
他在生氣嗎?
「啊!」火熱的溫度覆住她的手掌,她冰涼的手心被牢牢的握住。
「藍妹妹,抬頭。」他低喚著他專屬的稱呼。
許佩藍搖搖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她害怕得不得了,她怕一抬頭後,見到的又是那個凶神惡煞的沙家駒。
她怎麼會答應黎曉寧來當他的模特兒呢?
柔軟的羊毛衣披上她的肩頭,還來不及沉浸在毛衣的溫暖之中,她的身子就整個被他一擁而起。
「誰讓你穿成這樣的?」他的指尖漫過她的肩頭,引起她一陣哆嗦。
許佩藍搖頭,他要抱著她到哪去?
貪戀他此刻的溫柔,她將臉龐埋入他胸前的衣襟。他依舊有著海洋般的氣息啊!手心悄悄地平放在他結實的胸口,感受他衣衫下的心跳。
是她自作多情嗎?他的心跳似乎快了些。
一陣匡當物品落地的聲音後,她知道自己被放上了一張桌子。許佩藍緊捉著他的衣服,依舊不願抬眼。
她有著女人愛美的虛榮心,而她不知道自己在經過那些人一個多小時的擺布之後看起來像什麼樣子。
「你怎麼學不乖呢?」沙家駒說完話之後,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在她羞怯萬分地蜷在他胸前時,他的火怎麼也燃不著。
他半強迫地掬起她的臉龍,幾乎不能置信眼中所見的一切……
「你好美。」
如玉的肌膚鋪上了一層淡淡的蜜粉,長長的睫毛彎成美麗的圓弧,半透明的粉色唇膏強調她菱型的小嘴,白色雪紡紗的禮服徹底呈現了她的清純無邪。
「好美。」手指握住她被卷成大波浪的發,他著迷地盯住她。
「你……別那樣盯著我看。」許佩藍紅著臉,在他露骨的注視下還是會感到不知所措。
她很高興他喜歡看她,可是他的眼神像是想把她吞進肚子一樣,她還是會有些怕怕的。
「你為什麼要自己撲到火里?你這個傻瓜。」沙家駒喑啞地說。
「飛蛾撲火是一種本能,飛蛾也不想如此。」許佩藍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從他肌肉的僵硬中知道他的抗拒。
「你被我傷得還不夠重嗎?我不會給你承諾、不會給你保證,我甚至無法給你你所需要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