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車先挑品牌形象,今天如果不是你,我根本連那三個標準配備的條件都不會開出來。」他擰起眉,也開始微有怒意。
他給了她機會,這樣還不夠好嗎?
李琳垂下肩,突然覺得四肢無力。她泄氣地倒坐在沙發里,看著桌上那只她專用的紫紅陶杯。
「現在想一想,忽然覺得好不公平。為什麼總是我在改變,而你只需要袖手旁觀我為你付出的努力呢?而且,一旦我達不到你的標準,你大可一腳把我踹開。到時候,傷心難過的人還是只有我一個。」她喃喃自語著。
「你怎麼能確定我不傷心呢?」易家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愁眉苦臉,無法理解她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
「看吧,你根本就覺得我們一定會分手。」
「你現在是在雞蛋里挑骨頭嗎?你給我听好了!」他握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移開視線。「在你調整自己生活方向的過程中,難道我就沒有任何改變嗎?你甚至比我更不需要費力,因為你很確定你要的是什麼,而我卻不確定有些東西是不是我付得起的。但是,就因為你讓我動心了,所以我選擇跨出了這一步,嘗試著是不是可以讓生活過得更……見鬼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易家文忿忿地背過身,瞪著牆壁。
李琳望著他緊繃的身影——這個愛硬撐的家伙喔。
「承認吧,你比你想像的還在乎我,你只是還不願承認而已。」她輕觸了下他的手臂,他驚跳了一下,揮開她的手。
易家文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的心正被人掏出來公開展示。那種無所遁形的赤果感受讓他——驚慌。
「反正,你如果還想要繼續計較誰比較吃虧的話,門就在那邊,你請自便。」易家文粗聲說道,呼吸沉重而緩慢。
「HONEY,你真的生氣了?」李琳把臉頰偎上了他的後背,對他低語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想讓你更了解我在想什麼啊,這樣不好嗎?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自己送上門的,總是會比較缺乏安全感的啊……」她自嘲著。
「不許你那樣說你自己。」他把她抓到身前,瞪她一眼。
「可是人家真的覺得自己很吃虧嘛。」她嘟起紅唇,還是有點小哀怨。
易家文用手指彈了下她的前額,李琳驚呼出聲,驀然睜大了眸,而後他的唇在一瞬間溫柔地吮了下她的唇。
「這還差不多。」她揚起唇,笑了。「再問一次,如果我沒達成那三個條件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考慮一下。」
「討厭鬼。」她不甘心地皺了皺鼻子,突然心血來潮地逼問道︰「我問你!當初是你追你前妻,還是她追你的?」
「喝茶。」易家文逕自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李琳捧著茶,卻緊盯著他。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是你追她,還是她追你?」她的臉直逼到他的面前。
「我追她。」他不得已地承認。
「噢——我就知道!」她嘟起嘴,拉長了音節。「不公平,我也想讓你追。」
「我們認識得太晚了,我這輩子就追過一個女人,以後也不打算再追了。」
他說得篤定,她卻听得十分不愉悅。
「我討厭你前妻。」她抱怨著,眼楮瞪的卻是他。
「因為我追她?」易家文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撫了下她的臉龐——幸好,她沒有真的拂袖而去。天知道,他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女人。
「因為她讓你不追我!因為她讓你雖然很難抗拒我,卻又更加地抗拒你自己的過去。所以……」她故弄玄虛地降低了聲音,五根手指直接貼在他的心跳上。
「所以怎麼樣?」他挑挑眉,好奇地問道。
「我一定會改變你,讓你對我死心塌地、追我追到天昏地暗!」李琳大聲地宣示道。
「我不會變成那種男人的。」
易家文啄了下她的唇,摟著她窩入沙發間。
「哈,我們走著瞧。」她對自己可是充滿了信心哩!
「對了,我待會要開車送女乃女乃回屏東。」
「女乃女乃不是明天才要回去屏東嗎?而且坐飛機不是比較快、也比較舒服嗎?」
「我們順道要去台中參觀一家安養中心,然後就在那里過一夜。接著明天早上再從台中開回屏東去處理一些事。『博愛』安養院的事沒完全處理好,女乃女乃就沒法子安心在我這里住下來。」他說。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她躺在他的大腿上,食指劃過他的喉嚨。
「後天晚上吧。」他的眸光變深,手指也隨之滑上她細滑的頸。
她低吟了一聲,微眯了一雙杏眸。
「可是,人家後天晚上要開始上珠寶監定的課了耶……」她勾下他的頸子,舌尖挑逗地滑過他的下唇。
「等你上完課我們再踫面。」他扣住她的後頸,讓舌尖與她嬉戲著。
「四十八小時看不到你,我會很想念你、很寂寞的……」
「乖乖等我回來。」他溫柔的囑咐著,低頭覆住了她的唇——
吻住了她的所有聲音,吻得她四肢無力到沒法子走出他的辦公室,吻到她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有法子把心跳恢復正常。
直到過了兩天,就在易家文要回來的那一晚,李琳才赫然發覺自己其實沒有那麼想念他,因為她過得遠比想像中要忙祿許多。
到基金會實習上班時,她忙著找出和陳姊溝通的最佳方式,認真地報名了參加志工研習,還興奮地把腦中的靈感畫成設計圖……她想到了一個要表達相思的作品——作品用紅寶石當主軸,然後用白K材質編成一個交錯情網當成底座。
而當她回到家里,坐在看電視的老爸旁邊,畫圖畫得正起勁時,因為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得很充實,所以黏著老爸,要他拍手鼓勵她的認真生活。
她知道老爸很開心、也很滿意現在積極的她——因為老爸鼓掌鼓到手掌都紅了。
李琳輕哼著歌,推開珠寶監定的教室大門。
罷剛易家文打了電話回來,說他今晚大約十一點多會到家。
而她小人地穿上了新買的紅色性感蕾絲內衣。
咦,她走錯教室了嗎?
李琳驚訝地停在珠寶監定的教室門口,看著里頭一堆珠光寶氣的女人,孔雀似的趾高氣揚著。
原來珠寶設計和珠寶監定的學生族群,區隔得滿明顯的哩。參加珠寶設計課程的學生通常是比較流行、有主見的時尚女孩。而珠寶監定的年齡層不但偏高一些,而且穿著打扮亦是貴氣十足。
李琳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顆足夠把她噎死的南洋珍珠,掛在一個略微豐腴的脖子上。
「李琳!你也來了。」
南洋珍珠的女主人突然伸出手,熱絡地抓住了李琳。
「小徐,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你還是老樣子嘛!」堅持「大」就是美。李琳瞄了一眼小徐耳朵上閃閃發亮的鑽石耳環。
「你也沒變,身材還是很魔鬼!你最近怎麼都不跟我們出去玩了。」小徐親密地攬著她的手臂。
「老了,要休息了。不像你還年輕,有本錢玩。」李琳寒暄地說道,只覺得小徐身上的香水噴得太多了一點。
「你講話怎麼變得這麼老人家了?一定是太久沒跟我們出去玩了。」小徐哇哇大叫著。「我們待會去LALA,你要不要一塊去?」
「不去了,我和我男朋友有約了。」李琳搖頭,一點興致都沒有。
「重色輕友噢,原來是有男朋友,所以才不跟我們出去啊。」小徐咯咯笑著,朝她曖昧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