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妖嬈地站起身,用一種月兌衣舞娘的誘惑腳步朝他前進。
她拉起T恤的下擺,像蛇一樣地扭動著身軀,在腳步停止於他的面前時,她的雙臂高舉於頭頂,T恤也在同一刻月兌褪到手腕處。
「喜歡嗎?」李琳用胸部輕觸著他,高舉的雙臂緊貼在他的臉龐兩側。
易家文後退一步,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盯著她。
「看來你不是很滿意我的表現,我的上衣免費送給你如何?」她嬌笑出聲,手腕快速地一轉,反掌抓住T恤。
在他還不及有任何反應前,她用力拉下T恤包蓋住他的頭。
「你搞什麼鬼!」
在他伸手要去掀開T恤時,李琳眼冒凶光地抬起右腳,狠狠、狠狠地踹向他的「重要部位」,踹得她的腳差點抽筋。
易家文痛苦地蹲跪在地上,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琳則快速地沖到門口,拉開了房間的大門——
他仍然蜷曲著身子趴在地上倒抽著氣,就連臉上的T恤都沒有力氣拉下來。
李琳忿忿地睨看著那個試圖非禮她的男人,心底的難堪怨憤,讓她恨不得再上前去踹他個十腳八腳!
見鬼的王八蛋易家文!
要不是她反應快,他當真要來個霸王硬上弓嗎?他的儒雅風趣,都只是包裝他衣冠禽獸的假象嗎?
她環住自己不停顫抖的雙臂,瞪著易家文慢慢地拉下了瞼上的T恤,露出了那張欺騙了她的臉龐。
易家文盯著手里的紅色T恤,低喘著氣,卻始終不發一語。
半晌,當他終於有法子開口說話時,他抬起頭看向她——
「對不……」
「滾出去。」李琳惱火地低吼著,一腳踢向門板。
易家文看著前方僅著紅色內衣,神態卻像名戰斗女神的李琳,他難堪地扶著牆壁站起身,緩緩走向門口。
夜深人靜,飯店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他低沉短促的呼吸於是更加清晰可聞。
「抱歉。」易家文站在門口,把她的T恤遞到她面前。
「不用抱歉,是我瞎了眼。」李琳搶回她的衣服,沒有立刻穿上,只是防備地看著他。
他居然還敢用那麼悲傷的眼神看她!真是夠了!
「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失控。」他乾嗄地說道,沒有勇氣再看向她譴責的眼眸。
「每個強暴犯都有他們的一套說訶,但是對於已經造成的傷害,卻是完全無濟於事!」她低吼著,愈想愈氣——
手掌一揮,給了他一巴掌。
易家文沒有閃躲,他甚至沒有閉上眼,就讓那一巴掌打得他臉頰熱辣辣地抽痛著。
李琳掐住自己發麻的手掌,全身竟不爭氣地抖悚著——
差一點,她就被他傷害了啊!
「對不起。」他啞然地說。
「你混蛋——」她瞪著他瞼上被長指甲刮出的血痕,雙手緊握成拳。
她知道他臉上的痛苦不是因為被她打痛了,而是因為他……自責。不過,她不想同情一個要傷害她的人。
「快滾。」李琳瞪他一眼,憤怒地別過了頭。
易家文凝視著她仍然停不住發抖的手臂,他欲言又止地跨出了房間,卻沒有離開。
「對不起。」他想解釋,卻只說得出這句話。
「『對下起』沒有辦法改變什麼!你至少給我一個理由!難道我真的讓你覺得我是個可以隨便和人上床的女人嗎?」她要知道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否真的是那般地不堪。
「如果我真的當你是個隨便的女人,就不會和你回到飯店。」他的眼里沒有一點敷衍。
「那你為什麼要強迫我?」她失控地紅了眼眶。
易家文看著她固執卻微閃著淚光的眼,他咬緊了牙根,臉頰在瞬間緊繃如石——
有件事,他從沒對外人說出口過……
「你說不出理由了吧!反正男人就是覺得主動向人搭訕的女人很CHEAP……
她受傷地自嘲著,往後退了一步,旋風般地關上了門——
「啊!」她驚呼了一聲。
易家文的手掌,夾卡在門隙之間!
「你搞什麼……」她用力拉開了門,瞪著他已經腫起來的手背。
「我前妻曾經有過外遇,對方是個她才認識兩天的男人,而她說她只是寂寞……」他對著地板說道。
李琳身子一僵,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可我不是你的前妻。」她低語道。
「我知道你不是她,你比她自然、比她真誠。只是你剛才的任性,突然讓我產生了錯覺,我也沒想到我會把那些沒對她發泄的怒氣,全都丟到了你身上。」他不敢看她,也不敢讓自己有太多的表情,只敢用一種克制過的語調,不疾下徐地說道。
「你知道老婆有外遇,卻沒有對她發脾氣?」她睜大了眼,表情怪異地瞪著他。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先賞她一巴掌,然後再把那個男人痛扁到絕子絕孫!」
易家文驚訝地抬起頭,躍入眼簾的就是她義憤填膺的臉龐。
「我隔天就把離婚協議書給她了。」他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卻悄悄地把她每一個細微表情全都烙在腦海里。
「易家文,你有沒有搞錯啊!你至少應該對她表現出剛才對我的兩倍狠勁啊!這樣子她才有反省的可能。至少……至少會讓她心虛得想付贍養費賠償你啊!」李琳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胡亂地教訓著他。「你腦子有問題嗎?」
「也許我腦子真的有問題,否則何必和你說這些呢?」易家文拉下了她的雙手,斯文的眼瞳里閃過一絲心虛。「也許因為我今天凌晨五點就起床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機會休息,所以累到神志不清了,才會對你做出那麼失禮的事……」
他陡然彎身向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真的很對不起!」
易家文逃避似的飛轉過身,把紅腫的手放回口袋里,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李琳看著他的背影在長廊漸行漸遠,突然覺得胸口痛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就是沒有辦法忍受他孤單的背影。
「易家文,你給我站住。」她把雙手攏成喇叭形狀,朝著他放聲大叫。
易家文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
「是人就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你買了那麼多海鮮,至少要把它們吃完吧!」她盯著他的背影,很快地穿回了她的紅上衣,恢復了戰斗力。
他慢慢地轉過了身,隔著一段距離,她的表情他或者看不真切,但她的心意,他卻百分百地感受到了。
「那些蝦兵蟹將犧牲了它們寶貴的生命,你應該要心懷感激,並且有禮貌地把它們吃進肚子里,這樣它們才能趕快投胎……」李琳的話梗在喉嚨里,開始有點掰不下去了。
「你不怕我嗎?」易家文問。
「怕什麼怕!飯店有規定房客吃海鮮時,不能開著門的嗎?」
她雙手擦腰地瞪著他。
他動了下嘴角,笑了……
1025號房,在清晨兩點半,由一雙涂著粉紅指甲油的縴指關上了門。
那晚,他喝完了冰箱里的半打啤酒,迷蒙著那雙狹長的眼眸,說完了他的童年往事,還不及多談他的婚姻,他就已經在她的沙發上睡得像個小孩。
而她凝視著他的臉龐,卻是難以入眠。
听完易家文的故事,她才知道——原來太相愛的父母,也會對孩子造成傷害。
至少,當易家文提到他的父母視他為家中另一個「成員」,而不是他們的「孩子」時,他眼里欲哭無淚的悲傷,讓她難受地為他掉下了眼淚。他說女乃女乃很愛他,很疼他,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聲音听起來有多孤單。
沒有孩子喜歡被父母忽略、也沒有人喜歡被伴侶背叛,而他卻接連受到了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