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你說不在就是不在!快給我滾!
瑟縮在書桌下,縮成一團的晁玄錳,只敢在心里作勢喊喊而已,其實連呼吸的勇氣也沒有,屏息以待,不敢出聲。
「這可奇了?人不在嗎?衛兵們明明說人往這兒來的……」李朔劍眉輕蹙,唇邊饒富興味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痕。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贍的衛兵,竟敢出賣我的行蹤?
晁玄鈺握緊隱隱顫抖的拳頭。決定了,若能成功逃出,她一定要將那個窩里反的部下拖出來打一頓。
「不,不對,瞧這這燭火尚余一裊白煙,顯見剛熄不久,所以……」
所以、所以什麼?說話別只說半句呀!她緊張等著李朔下一步行動。
「所以房內的煙既然未散盡,人即使不在房里,想必也離開不久……晁玄鈺呀晁玄鈺,你可真是讓本宮傷透腦筋啊?想與你促膝談心,你卻四處亂竄去。」
蹲在暗處裝死的晁玄鈺,早已臉色鐵青,嚇的幾欲昏厥。
她閉上眼楮,听李朔在房內踱起方步,每每繞到書桌前停下又離去,叫她心兒也跟著忽停忽跳。
「記住了,晁玄鈺,本宮想要的,從沒有失手過!」最後,只見李朔踩著堅定步伐瀟灑一轉身,明明周遭沒他人,他卻不知是向誰朗聲宣告道︰
「沒關系,只要你還沒出宮,本宮一定找的到你。」
就請殿下放心,不勞您費神尋找,玄鈺這就出宮去,咱們永世不相見。咬唇立誓,晁玄鈺甚至已經在腦中規畫好無數個逃亡路線。
「一刻千金,莫負良辰,我這就來了,晁愛卿,等著啊。」語罷,李朔便來去匆匆地趕赴宮內別處尋人去。
真是對不住了,皇子殿下,玄鈺可沒法子等你來索命!
直到確定听不見任何可疑聲響時,晁玄錳才宛若幽魂似的自黑暗中竄出。
她輕巧踩過地面上,那兩塊因英勇護衛她而陣亡的門板,小心翼翼地從大方敞開的「門」邊探出,縮頭縮腦,看了又看。
「天啊,他總算走了!」她挺直腰板,捶了捶酸疼的臂膀。
她晁玄鈺從不對人卑躬屈膝,向來大膽無畏;今夜躲躲藏藏一整個晚上,不免折煞她。
可是沒辦法啊!躲著沒用,也只能逃了!
「事不疑遲,我得趕快回去跟父親談個明白,這回可不能再堅持為了晁家一門榮耀、而要我繼續留在殿邊!」
否則別說榮耀沾不上邊,怕是大禍即將臨頭!
JJJJJJ
「趕快叫大伙收拾細軟,連夜潛逃吧。」沖回家中,氣喘吁吁的晁玄鈺,對著睡眼惺忪的父親,劈頭丟下這麼一句毫無頭緒的建議。
方才好不容易,她從宮中最角落偏門,威脅小兵不得泄漏她行蹤,偷溜出來。家里其他人都知道,此刻她應該在宮中值夜,所以一到家,晁玄鈺也不敢先驚動大伙,只將父親一人吵醒,商量今後對策。
「呃?」三更半夜不得好眠,晁書霖听女兒氣急敗壞的將他從榻上好夢中硬生生拖起來,愣道︰「什麼潛逃?難道……你做了什麼好事惹皇子動怒?」
「是還沒做,不過馬上就會做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他雖看重你,可你年輕氣盛,脾氣太沖,容易惹事,早該收斂;何況大皇子是君、你是臣,怎能輕言違逆大皇子之意?」
「我不違抗不成。」
「開玩笑,你耍什麼性子?即使被批評為愚忠,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對了,他到底要你做什麼,讓你這麼無法忍受?」
「他要我、要我……在宮中過夜……」少見的扭扭捏捏,越說越小聲,晁玄鈺有些難以啟齒。
「身為禁軍統領,要你值夜也應該,何況你不早擔任過了?」
晁書霖似乎不覺得有哪兒不對勁,果然是晁玄鈺血脈相連的父親,連遲鈍都很像。
「不是這樣,是他要我……在他‘宮里’過夜……不是外頭,是里頭。」她加重語氣重新強調一次。
「禁軍不守宮里,難道還守邊疆?」晁書霖完全無法理解,這麼多年來,不也是這麼在宮中工作過來的女兒,到底是哪兒不適應。
「爹,皇子可是要我陪他‘促膝長談’過夜!」晁玄鈺急了,父親根本沒弄懂她的意思。「萬一讓他發現我女扮男裝,這可是欺君之罪呀!」
「他怎麼可能會發現?沒卸衣裳,誰知道你是男是女?」這可都得感謝他女兒向來就活潑好動,連半分女人家的柔弱都沒有。
「他一定會發現!」晁玄鈺斬釘截鐵回想著這陣子的不尋常事件,顫道︰
「上個月,幾個宮女失手,不小心把我推落御花園池里,大皇子體貼地要我在宮里更衣,我換的心驚膽跳的;十天前我用午膳時,鬧肚子疼,他大方地要我在偏殿休息我也不依,可我後來听說,那頓午膳似乎讓人下了瀉藥。」
說的有些激動,晁玄鈺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萬分無辜。她一心跟隨皇子身邊,盡忠職守,可皇子卻對她真有非分之想!「若非他授意,宮里誰敢動我?」
「你可曾做出什麼舉止,讓他懷疑你是女人?」再怎麼迷糊的晁書霖,這下也發現問題大了。
「你沒胸沒腰沒美貌,粗枝大葉又笨拙,大皇子這樣也看的出來?啊,真不愧是咱們聰明的大皇子。」
說著說著長嘆一聲,晁書霖遙望宮中方向,一臉敬佩。也正因為有這樣出色的大皇子李朔,晁書霖才會全力支持女兒出仕;可如今……
喂喂,爹,現在不是你該佩服他的時候呀。她忍住想扼住爹爹頸子的沖動。她爹老把李朔當成什麼一樣膜拜,可也要看時機呀?
「他不是因為懷疑我是女人才刁難我,他……他根本就是弄錯了,他看上的,是—是身為男人的我。」
晁玄錳越想越惱,當真讓皇子看穿真相也罷,但卻是在這麼滑稽的情況下,因受追求而曝光……對于身為女子或身為武將的她,都是天大羞辱。
拼了一條命,她也絕不讓他逮到她!
「啊?謠言果然是真的?」晁書霖一臉訝然。
「真……真不愧是大皇子,不同于時下……時下凡夫俗子迷戀,呃,這應該說是與眾不同,還是獨樹一格?」
「爹,別光顧著稱贊大皇子,快想想辦法,咱們晁家接下來能怎麼辦?」
「即使你來個避不見面,也同樣是藐視聖命。何況你現在該還在宮中當差,一逃,立刻就是一項擅離職守的罪名冠你頭上。」
總算認真了些,晁書霖開始想著,怎麼樣才能保全晁家。「而且,難保皇子一怒下會降罪整個晁家啊……」
「可若我不反抗殿下,馬上會被發現我欺君哪!」晁玄鈺心一橫,她抵死不願再見到李朔那張曖昧的笑臉!她立定主意,從此討厭那個下流男人!
「但晁家人口眾多,要一口氣全數逃出,是否過于困難?還有咱們家的資產,要一起遷移也不方便。再說,全家逃走形同反叛,咱們沒有後路可退。」
「現在可顧不得錢財、田地這等身外物。」晁玄鈺咬唇思量道︰「全數月兌逃是困難了些,若是化整為零,分批由各城門四散竄逃,應該會更快些。」
「別說現下有宵禁,夜里出入京城更須有皇子令符,否則無法通關。」與其說晁書霖小心謹慎的提醒女兒逃月兌的難處,不如說他懶得放下現有權勢。
能不逃最好,畢竟離鄉背井太辛苦。
如果有法子解除大皇子對女兒的糾纏,那更好。但……有什麼事,能解除大皇子對晁玄鈺的額外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