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不這麼做,他的目光似乎……也早就鎖在她身上,無法自抑。就連方才在打斗中,他也一直遠遠注意著她每一分可愛生動的表情。
「你——」聞言她微微一愣。他企圖增加她逃跑的難度,這應該是很正確的懲罰吧,可是她……不以為他的用心如他所言般狡詐。
但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也無妨,她……無法隨意怨他欺負她。「算了,真不喜歡就扔掉。」希望她開心,可她卻光顧著質問他的輕率,叫他不免有些泄氣。
捫心自問,方才為何不假思索便參試?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她開口說要,他還能說「不」嗎?唉……或許呀,理由只是單純想討她歡心罷了。
雖說初次見面時,她笨拙地耍著小聰明而引起他的注意力,但隨著相處時間越長,他越顯欣賞的,是月兌離崔家一直極欲學習新事物而不斷蛻變的她。
看她靜默不語。他也不動怒,他雖幾次想再觸踫安撫她,卻怕惹她反感而決定作罷。「別哭……哭花了臉,會丑的更引人注目哦。」他提醒她。
「再丑也是你娶的妻子……」
她再次撇開頭不看他,並非惱怒他先前作風強悍,而是因為收下闢水珠這分難以言喻的感動;他這樣做,叫她如何面對他?該道謝?還是該動怒?
「東西你既已給我,它就是我的;你想拿回去,我才不還呢!」
她對他的霸道似乎有了另一層不同的感受;他身為世子,心性高傲,那就是他表達情感的方式。對于總是處處被動的她,當真那麼……厭惡他嗎?
不,不是,她不能自欺欺人。那,不是討厭,又會是什麼?
難道是……喜歡嗎?不可能、不可能的呀!她明明對他——
縱然否認千百次,但淚水無法騙人。她的心,終是讓他無賴地強索去一部分,拿不回來了。
她不該固執與他作對,但要她坦然向他道謝,就是不易開口。再怎麼看,都是她先無心說出口,他才會去強取來;怎麼簡單的「謝謝’’兩字她就是說不出呢?
蹦起勇氣,她偷瞄他幾眼,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俏臉漲紅的幾乎快炸開。
「我……謝……謝……」
「你沒趁機逃跑。」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呃?什麼逃跑?」六七反應不及。他這會又想扯出什麼了?
「方才大家專心看著比試時,其實是個極佳的逃跑機會。」他指出重點所在,故意取笑她。「顯然你這小腦袋瓜子還不夠機靈。」
「你放心,下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才想要跟他談和,他卻蓄意重新挑起戰火;他……老愛這麼要弄她,她該從何窺知他的真心?
呃?她……想要他的心?何時開始的?她全然愣住。
「很好,你沒趁機跑掉,那……無須懲罰,我反而該給你個獎賞?」
「我從沒打算要你什麼東西!」鼓起嘴,她不知如何面對他,有些氣不起來。當人家擺明為你涉險之時,她要真丟下他不管,也未免太沒良心。
他說她看的過于專注而錯失逃跑良機……好吧,就算她笨,但她確實是在擔心他呀。從那時起,她的目光就不曾自他身上移開,總想追著他身影。
「既是我的妻子,我想給什麼,還由得你說不嗎?」恢復先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威壓姿態,只因對旁人一再垂涎她的目光感到妒忌。
比試一結束,那些奇怪的愛慕眼光與妒忌醋味,又包圍起他們兩人。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明白宣示她是他的妻子,誰也不許妄想沾染她?
最後,他欺身向她,低垂下頭;禮教與他無關。「看著我,不許躲。」
「不躲才怪呢。」她羞紅著臉想推開他。「等一下!」
現在才發覺要拒絕他,越來越不容易。「這里大庭廣眾的……喂喂,你說的懲罰和獎賞不會是一樣的吧?換、換點別的東西吧?」
「一樣的……不好嗎?」知道她在意眾人視線,火洵翼便笑著將她早先遺落在椅子上的披風拾起,瀟灑扯開,巧妙將他們兩人包覆其中。
「你……要我,而不要米將軍嗎?」小手沒怎麼出力的推著他。
「還懷疑?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呀。」火洵翼本想以此宣告他的所有權不容侵犯,可為了她,他仍是把甜膩時光留給她自己淺酌。
「讓我證明給你看。」話未完,早已動手。
原先只是試探性的輕吮,卻因她不再逃避而受到鼓勵。
他開始巧妙撩撥她,充滿他剛強氣息的吻噬,如狂浪侵蝕、烈風襲卷她嬌弱的唇瓣,叫她只能無助得輕顫,承受那一波波的深沉悸動,逼她墜入迷蒙。
而自她頰上、唇邊、耳際、頸間,舉凡他在肆無忌憚的索求後,戰栗陡然炸了開來,未曾有過的詭異快意漫天延燒。
她虛軟無力的身子仿佛被他拋上雲端,叫她不知何時起,只能將縴細玉臂牢牢勾上他健碩頸項,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他丟下孤寂深淵。
他的執著,叫她再不願、也無法抗拒他的誘惑。
許久,當他終于放開她,任她燒紅著小臉,嬌喘吁吁,羞愧欲死,柔弱無骨的挨著地壯碩胸口,听著地同樣澎湃的狂亂心跳漸趨平息。
旁人雖沒親眼目睹他們在做什麼,可她還是羞得抬不起頭。隔層被風、欲蓋彌彰有用嗎?徒惹遐想吧?!
都是他不好,他不該如此慫恿她沉淪,六七喃喃道︰
「……這到底算是懲罰,抑或是獎賞?’
「你可以把它當懲罰,而我當它是……獎賞。」。
他一把揭開披風,嘆息苦笑,主動停止所有不合禮的舉止。因為他若不立刻中斷激情的話,他也許會克制不了渴望,當場就要了她。
「一起回去吧。我們……回王府去。」
「嗯。」她輕輕點頭應允。雖然他不是她理想中的夫婚,但為了博她歡心而情願歷險的男人,他卻是第一個;她也想回應他為她所做的。
與他共度一生,有何不可呢?
看她垂首不語,他笑了起來︰「你別擔心,回去的路上,我擔保護衛會漏洞百出,包你逃的愉快,走的安心。」
「嗯……嗯?」她先點頭,發現問題有點兒不對,驚愕抬頭瞪他。
她又不懂了。他仿佛在享受她的反抗,借此獲得樂趣;但是他偏無時不溫柔以對,叫她想逃又舍不下。他究竟……怎麼看她的?
這男人像個一連串的謎呀……
他說對了一件事,沿路逃跑的機會多的是;但若解不開這個謎,肯定會讓她懊惱一輩子。要走,也要等找到答案再說。
若是一輩子找不著答案,就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吧。
即使這是他刻意下的陷阱……不踩一兩腳也太對不起他,不是嗎?
崔六七曾經認為,她是天下最倒霉的新娘;而現在,她依舊這麼認為。
當夜回到驛館,兩人獨處房中,火洵翼將手擱在她肩上,在她耳邊輕聲低喃,宛若魔咒︰「我想……該是時候了。」
他這暗示還不夠明顯嗎?令她不得不羞紅著臉,轉過身背對著地;默許他的渴望請求。
不管怎麼說,女孩兒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就算她對他有意,也或許還有些迷惘,可至少現在她不討厭他。感情什麼的,將來可以慢慢培養。
正常人家媒妁之言的夫妻,也都是這樣吧?她,總算能坦然接受他。
然後,她突然發現,問題來了,因為那個該死的火洵翼他竟然對她——
第六章
「準備好了嗎?」他再次嘶啞問道,語氣中有著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