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可逮到你的尾巴了,柴相國。」
事不宜遲,龍凌耀立刻趕往書房。
這件潛藏了將近二十年的秘密,馬上就會顛覆整個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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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禧蘇醒瞬間,記起一切,不知該怎麼樣面對這已然發生的事實。
此刻就連沒見著少爺,都是種難耐的空虛。以前可以輕易靠著想象,靠著回憶,找到無數理由阻止自己喜歡少爺。
現在克制不住了。就算懷抱愧疚,她也想要多擁有少爺一些。
這樣貪心的想法讓她更厭惡自己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回復成原來的那個她,否則這種思念渴望與煎熬,一定會將她逼瘋的。
起身著裝到一半,赫然發現自己的觀音玉就放在枕邊,她不免愣了又愣,然後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少爺……他發現了?」
蘭禧抱著自己,寒意驟現的肌膚上浮現點點戰栗。
少爺會不會因此討厭她?他說過他不接受父母所決定的婚約……
「砰」的一聲,蘭禧房門被撞開,嚇得衣衫不整的她,只能抱著棉被直往角落縮。「誰?」
「安靜!」闖入的蒙面女子縱身飛過房里圓桌,在蘭禧還沒看清來人動作時,早拿出匕首一把抵在蘭禧頸子上,劃出薄薄血痕。
「東西在那兒?」嚴厲冰冷的語氣,讓蘭禧立刻明白又發生同樣災禍。
然而這次來人大膽潛進龍家,像是事情已迫在眉梢,不容拖延了。
「我不知道你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是個孤女,在龍家為奴,沒理由有你們要的珍貴東西,柴小姐。」
沒料到,柴冠芳不只是徒具美貌的千金小姐,夜探龍家,身手不凡。
「你知道的。」既已被識破身份,柴冠芳也沒必要隱瞞。她揭開面罩,露出絕美嬌顏。「身為安侍郎後人,你定知他手上密函的下落。」
「密函?」原來蘭禧屢次遭人攻擊,還是與她的出生有關嗎?
即便她早已沒了爹娘印象,前代的恩恩怨怨仍是追著她?這就是所謂的命定嗎?災星永遠是災星。
「當年侍郎府抄了家仍沒找到東西,所以必是交給別人,後來我爹幾次派人伏擊,想斷絕安家所有命脈,甚至還在水里下毒,想毀掉安侍郎定居的村落,所有活口,卻沒完全除盡,你是他們惟一的女兒,這麼重要的東西——唉?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沒什麼——呀!」慌慌張張就要藏起手中玉觀音,卻早讓柴冠芳一把奪去。「那不是你們要的!那是我爹為我訂親的憑證,是他惟一留給我——」
突然住口,她們眼中有著同樣的醒悟。
「用這方法藏著,難怪沒人找的到。」柴冠芳拿起玉觀音,就近移往桌上燭火前開始研究。
「還給我!」蘭禧不管自己身上只著薄薄兜衣,只管奪回她的東西。
那是爹娘遺物,何況那雖代表著不可能履約的婚事,可蘭禧總覺得只要那玉還在,她和少爺間便不是全然無關。
倘若沒了那玉,她就真的與少爺沒了一點干系。
「別說傻話了!」柴冠芳變了臉色,怒喝一聲。收了匕首,她拿到觀音玉後便不再威脅蘭禧。「你以為我高興如此嗎?你家小姐就在方才被我哥哥帶走,他說得不到密函,若讓柴家毀了,那麼也絕不放過你家小姐呀!」
「小姐……被捉走了?」蘭禧試圖爭奪的動作全停了。她回來之後還沒去探望小姐,少爺也不曾對她提起小姐的事……如今,小姐被抓了?
「這個東西——沒時間研究了——對你雖然抱歉,可我沒別的法子!」柴冠芳一把抓起觀音玉,就高高舉起,重重摔下!
「不——」再次阻止已來不及,蘭禧听著那清晰的碎裂聲,看著玉觀音化為碎片,飛散四處。心中有某個角落瞬息崩陷。
臂音玉在情分在……觀音玉碎緣也斷……
「都怪你那糊涂小姐,居然中了我哥哥的招,想擺月兌他也沒辦法。」
柴冠芳咬著唇,半是悔恨半帶怒。
「我是柴家的人,就算看不慣,也不能不袒護我哥,可無論我一再刁難龍家,想逼你們知難而退,可你們仍是踏進了我哥哥的陷阱。」
不忘持續尋找那傳聞中的密函,柴冠芳臉色愈顯沉重。
「十天前,我就猜到那場邀宴一定會出問題,刻意不接受你們送來的東西,沒想到我哥哥早猜到我會反抗他,還偷偷安排了讓那大犬服毒的事,就是要將你連同密函都弄到手——該死!東西也不在這兒!」
忍不住低咒出聲,柴冠芳再次看向蘭禧,希望她能說出密函所在地,可當她看到無言淚流滿面的安蘭禧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你……」
蘭禧忽然一下子懂了許多事。以為是惡人的柴冠芳、卻成了暗中幫忙的恩人,以為自己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奴婢,沒想到卻掌握了所有事情的關鍵。
自小到大,柴相國為了不著痕跡的除去她,一次又一次的制造意外,讓她災星之名從此傳開,打算令她自生自滅。
原來柴家對龍家這麼緊盯著不放的原因,仍是因為她啊……像她這樣的女人,到底還要為多少人惹禍才甘心呢?天生災星,就不該禍延無辜。
「小姐在哪兒?」她至少得做些補救才行。
「在我哥哥手上,不過有了密函,我就可以說服我哥放人。」但是……
只要龍家還效命太子一天,今後柴家與龍家的敵對立場,怕是不會變更,而柴冠芳她……既是柴家的人,也無法眼睜睜看柴家步向滅亡。
「我不知道密函在哪,可若由我去換回小姐,柴少爺該會答應吧?」
「你踏進柴家必死無疑,我哥不是什麼仁慈之人,你也不用為龍鈴歆做到如此地步,她對你——」
柴冠芳站定原地,既然找不到東西,她也該盡快回去,找個法子勸龍鈴歆別再執迷不悟。她想保護柴家,卻也不願再看到柴家濫殺無辜。
「我要听小姐親口告訴我所有真相。」蘭禧搖搖頭,意志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如果向少爺求助,一定會讓龍家和柴家的爭斗浮上台面,若要不知不覺解決此事就不能聲張。「請你幫我救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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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等許久,李希賢想動怒卻也無法真正爆發,只覺得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干脆掠過不提。
「安蘭禧果然是安侍郎的後人啊……這密函上的字跡我還認得,確實是柴相國的筆跡,上頭說了願意援助突厥可汗入侵我朝……」
難怪那時他一見到玉觀音,就覺得應該隱藏著什麼秘密,原來是這樣嗎?假若那時他態度肯強硬些,不會平白浪費這些時間。
「有這個證據,該能讓消滅柴祖國的野心了。」
「至少我父皇總該听我這一回吧?」李希賢將密函小心收進胸懷里,決定動身返京。「這些日子謝謝你,凌耀。」
「殿下言重……那只是我對……師父的承諾。」總算結束和朝廷的關系,今後凌耀就得以和蘭禧,一同過著平凡日子。只是鈴兒……該如何處置呢?
「真的不考慮跟我一起進京?」對于龍凌耀的才能,李希賢有著極高的評價,也不願輕易錯過。
「少爺!」管家無法顧及尚有客人在場,卻是跌跌撞撞沖進書房。「大事不好了!鈴歆小姐不見了!」
「什麼?」
閑言匆忙來到閣樓,凌耀只見房內完全沒有打斗痕跡,也沒留下任何信箋,由此跡象來看,要說鈴歆是讓人擄走太不合理,可龍家戒備嚴密,他又派人守在閣樓外,鈴歆想要自己逃出去,也沒那麼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