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完全失去光明,心里一定比她更慌亂更不好受,但是向來高傲的他卻強壓抑下所有的不安,反而始終照顧著她。
還要說他不愛她嗎?毋需再問了吧?即使他不承認,但是她已經沉迷在他的溫柔關愛下,無法自拔。
解除了心防之後與她坦然相對的他,情深意重的讓人心碎啊……
最後松雪柔順依了他的主意,趴伏在他寬闊的背上,引導著他前進時,雖然強忍悲泣,但無聲清淚早已沾花了她臉龐。
這一輩子,她再也離不開他,這個讓她心疼又心動的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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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溪,走到彎曲的洞穴最末端,見著外頭皎美月光仿佛灑落一地銀紗時,松雪終于早已泣不成聲。「我們,我們找到出口了啊,永……」
然而他們才剛走出洞穴,回到樹林里,甚至還未能確認他們所在位置時,卻發現前頭不遠處遇到大批人馬向他們急奔而來。
「十三爺!」
「皇甫?」微眯著眼,失去視力的現在,永反而對于聲音敏感許多。他們總算得救了。
「沒事吧,十三爺?您……」正帶兵要前去支援永的皇甫意外在半途提早與主子會合,不過他總覺得滿身沙塵的十三阿哥仿佛有哪兒不對勁。
「你先找最近的大夫為松雪療傷,再派人安全將松雪送回學士府。」不合時宜的陰狠冷笑突然浮現永唇邊。在他治療自己的雙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那雙失去焦距的暗黝瞳眸宛若正被寒冰覆蓋,而接下來他的語氣更是冷的讓人心寒。「而我還有很多該算的賬,要向索羅安好好追討。一個命令讓他死?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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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不便的松雪毫無反對能力的被送回大學士府,至今也過了一月有余,起先永派使者通知她要她安心靜養,但接下來他便毫無連絡。
就連他指揮部隊查獲並揭發直隸總督索羅安勾結洋人、走私洋槍洋炮及豢養軍隊一事、並獲皇上褒揚的消息還是她從侍女口中輾轉听來的街坊傳聞。
她擔心他的近況。他為何不快來接她?她待在自己房里就是坐不住。
松雪低頭望著自己仍然裹著紗布的腳踝,大夫說,因為受傷之後她又不顧一切的胡亂走動加重了傷勢,以至于現在要完全治好已不可能了……永倘若知道了,會嫌棄她嗎?她越想心就越冷。「十三爺到底怎麼回事?」
听到長廊上侍女們輕聲細語交談,松雪打起精神,一跛一跛走到門邊,不動聲色地開了一絲縫隙。
十三阿哥早在她回來的第一天便將她的貼身四婢全還給了她。松雪知道梅鄉她們總有些話怕她煩惱而不提,但哪怕一點點,她也想听到永現在過的好不好?所以更要听听她們瞞著自己什麼。
「听聞定海府已經重建完竣,為何十三爺不快將小姐接回去?坊間有人謠傳十三爺是想乘機休了小姐呢。」松雪被擄走一事並未公開,而外界的眼光自然只瞧見松雪在大火後就被遣回學士府。「會不會是前些日子大人派人轉告十三爺,說小姐的腳傷一輩子治不好,所以十三爺就不要小姐了呢?」
「所以那時我才勸大人別告訴十三爺啊!這下該怎麼辦?」
松雪臉色變得慘白,雙手勉強扶住門板,震驚的差點當場倒下。
「不會的,他不會這麼膚淺,他應該是……愛我的才對啊……我相信他,他一定、一定會來接我……」松雪從來沒有想過,听到他不要她了,竟會讓自己這麼難過。
她還以為只要能守著他就好,可是現在才明白,人總是貪心的。
她仍舊盼著他的愛。
現在她該怎麼辦?她害怕去證實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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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雪的耐性很快便被磨光三天後,當她從皇甫手中接到休書時,她險些暈厥過去,然而她知道,她愛他,所以她不願就此認輸,她要爭回他!
「永!你別當縮頭烏龜,你出來見我!」仗著自己好歹也曾是定海府名正言順的福晉,松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浩浩蕩蕩就從學士府帶著一批家丁闖進定海府,她早已氣得口不擇言。
怎麼,他冒險救她只是為了羞辱她嗎?她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永的貼身侍衛似乎同情她的處境,竟沒一人真動手攔下她,輕易讓她通過府里森嚴警備。
「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當你贏了,你已經讓我見到你是多聰慧的女人,所以休書是你的了,你……總算可以解月兌。」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完全被他弄糊涂了。
在永書房前,松雪狂亂的敲著門。「你給我理由,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別趕我走,我不求名分,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你的腳……不會好了。」許久後,永在房里開了口。
「……所以你嫌棄我?」沉默片刻,松雪說出這幾個字,讓她難堪的想死。所以他……不要她了……
「你不恨我嗎?」
答非所問,他的聲音听來竟有幾分苦澀,會是她的錯覺嗎?
「為何你不恨我?若非你擁有福晉的頭餃,哪會遭到這些傷害?」出生皇家,即便永願意、可他這輩子是無法自主拋掉阿哥頭餃,但他現在無能守護她,又怎能讓她留在他身旁被卷入危險中?
「我為什麼要恨你?如果不犧牲這只腳,我們怎能逃出來?能幫得上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啊!而且大夫也說了,只是跛了點,又不是完全廢了,我還能走啊!」她揪著胸口,淚水撲簌落下。
他……因為自責,所以想還她自由嗎?他並非對她無情啊,她怎麼會……懷疑他的用心呢?她太不應該了……
「松雪,你……」房門猛然被打開,松雪詫異的看到他眼角含淚,數度啟唇卻不語,心意昭然若揭。
曾經不可一世,現今永看來卻是如此憔悴無助。
「你還願意回來陪我這個瞎子過一生嗎?御醫說了,我的眼楮沒有受傷,瞎的不明不白啊……我也許無法好好守著你,像這樣無能的夫婿,你還要嗎?」
「那又如何?從你來接我的那時起,我就明白今生我只希望跟著你。」她輕撫著他數日未曾打理而生的胡渣,愛憐的看著他。「我甘願當你的眼楮,一輩子。」
「假使你是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永輕觸她柔女敕臉頰,動作仍是那麼輕柔。
失了自信的永,叫松雪只想好好照顧他,為他掃盡眉間那抹濃的化不開的愁雲。
「是因為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愛到無法忍受沒有你。」她可以坦然的面對她愛他的事實,再倔強不開口,也許就沒機會了。
從他掌心可以感覺到她豐盈的雙頰微微發燙。記得她害羞的模樣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贊嘆動心。
「我也很愛你,所以我不想耽誤你。倘若你再不走,不管你今後怎麼抗拒,我也不會放開你。」
「那就別放開。」她縴柔藕臂勾上他頸子拉下他臉龐,送上綿綿無盡的愛意。「永遠別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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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該是北運河,船運可以直通天津。如果有人想潛逃至國外的,這算是一條不錯的路徑。」永仍然有些憂慮。數月前緝捕亂軍時,並未抓到索羅安,就不知如今他人在何處?
永不由得將手中松雪柔荑握得更緊。
十三阿哥夫妻兩人正改扮樸素漫步在河港邊。
在松雪與御醫的殷勤照料下,永雙眼總算開始感受光影變化,景物或許能辨認顏色,只是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