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松雪擔心,永霎時停住托出他心中憂慮。也許是他多慮也不一定,索羅安未必采用那個法子的。
「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你,假若我沒被抓,也沒大意受了傷……」松雪心懷愧疚,泫然欲泣。
若非顧忌她,永必然早已親自動手大刀闊斧除去這幫賊人,而不是拋下自尊逃離戰場。
「傷還疼嗎?」他皺起眉頭,略微低垂下頭,為她察看傷勢。「若非我一時不慎,你就不會遭索羅安帶走;況且,要不是他們將你視為我的福晉,又怎麼會拘禁你?」看她如此自責,他更是內疚不已。「那你呢?你對我……又是怎麼想的呢?你可曾把我當成是你的……」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勇氣問出口。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她,她只渴望知道,他當真認了她這個皇上欽點的福晉嗎?
永輕輕撫上她有些髒污的臉龐,釋然笑了。
不知是否昏暗火光的影響,否則松雪怎麼會覺得他往常那些冷冽表情完全看不到,她眼中僅見的,只有他霸道而專注的溫柔。
「知道嗎?你的表現出乎我意料之外。還不等我救,就靠著自己的力量逃月兌,我很想好好稱贊你幾句,但松雪,一不小心你可能就被殺啊!你讓我好擔心。」
她看來是如此的無助,教他確切地發現自己心上那股想呵護她的念頭竟是如此濃烈。「你呢?又為什麼這麼拼命的想回到我身邊?」
「我不回你身邊,還要去哪兒呢?我是你的、你的‘福晉’啊!」說到福晉二字她便說的格外小聲,就怕引起他不悅。他從來沒承認過她,不是嗎?
永卻發現,他喜歡她的答案;這也不枉他為她只身獨闖賊窟。
以為她總是抗拒著嫁他,誰知道听見她以他福晉自居這件事竟令他如此狂喜。他們兩個先前一個月到底在別扭些什麼呢?
他是這麼盼望得到她的心甘情願,卻一直不知怎麼打動她,原來,只要舍下他的驕傲自大不就能理解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要的,是他的真心;如今他總算能明白當時她話中的意思。
「松雪,我比誰都慶幸,你很聰明,很堅強,是我見過最與眾不同的女人。」
她歡笑,他跟著開心;她憂愁,他陪她高懸著心,患難與共,心系彼此,沒有貧富貴賤之分,沒有地位高低之別,只要他要她,她也願意交付他,這也就夠了。
要成為恩愛夫妻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兩心相連,這就是答案。
「與眾不同?」這是指他接受她了嗎?他肯定她有那個資格了?
突然,松雪腦中暈眩襲來,方才服藥前後的片段影像浮現她腦海。
為了逃走,她使計色誘獄卒一事,這樣不顧羞恥的她,身子讓夫婿以外的人任意輕薄,也還能妄想那份守在他身旁的資格嗎?
靶受她細弱的雙肩竟然開始打顫不停,明知現在的時機不對,也許仍有敵人環伺四周,可他再也無法克制不踫她;不容反抗的將她一把摟入懷中。「沒錯,與眾不同,你是惟一。」
「十三爺……」她差點懷疑她是否暈過頭,連話都听不清了。他這番話,仿佛是……告白?
「別再那麼生疏了。往後我許你喚我名字,永。」
松雪一時愣了愣,而後伸出手環抱住他堅實臂膀。
本以為要這個高高在上的十三阿哥放下自負與身段是難如登天,但他今日對她的疼惜與關愛、諸多表現都與以往截然不同。
餅去所有爭執仿佛都已煙消雲散。他不再冷傲鄙視女人,獨對她柔情萬千,一切改變都是為了她。
她在他心里是否總算佔有一席之地?松雪正襟危坐努力推開他,強忍快睡著的倦意,卻是認真追問。
「永、永……你肯來救我,這意思是、是指我們之間……那賭約……你會不會……留下我?」
俏臉滿布紅霞,松雪語無倫次,含羞帶怯不敢正眼看他,這些舉動在在都泄漏了她的心思。
「我們之間從此扯平。」看穿她的靦腆不安,永忽然發現,她這模樣竟然可愛的讓他幾乎想當場吃了她。「等我們回去之後,就……吧。」
重新開始,這是最好的結果。他會好好珍惜她。
「呃?回去之後……如何?」她一揚頭,對上的卻是他欲言又止的火熱目光,她才想避開,卻讓他出手托住她下顎,再次視線交會,這次無須多言,他逐漸接近的溫暖俊顏早已代替所有話語。
她不安的舌忝了舌忝櫻紅唇瓣,迷惘的閉上雙眸,任由他欺近。她可以依靠他,是嗎?
「永,我呀!」松雪尖叫著,完全不知道身邊劇變是怎麼回事。
突然其來的一聲巨響打斷他倆寧靜的甜蜜時刻,轟隆轟隆的回音在山洞中不斷回蕩,震耳欲聾;同時整個山洞都搖晃起來,猛烈的程度像是坐船航行在暴風雨中的大浪里。
「松雪!」在落石紛紛自上方崩塌那電光火石一瞬間,永只顧著以壯碩身軀護著她伏在地上,將她藏在自己臂彎中,就算讓飛沙走石打在自己背上、刻劃出一道道血痕他也不曾移動。
已經讓她受傷一次,這次他說什麼也要保護她到底!
「算你好運,這地雷就算炸不死你,可你以為逃進這蛛網般山穴我就拿你沒輒了嗎?」
七虎山山麓洞口,索羅安得意的看著幾個洞穴全被泥沙石塊封死,想到十三同哥就在里頭,不免得意的笑了。
傳聞七虎山藏匿眾多猛虎,尋常時候人們就不敢任意靠近,索羅安會選擇這山下別業作為藏匿私槍彈藥的庫房也正是看上此地的荒涼。
他還計劃等到賺夠錢,就逃到海外去過著衣食無缺的逍遙日子,怎麼能讓十三阿哥破壞了呢?「我就不信用這新研發的神機石榴炮將洞口全部炸毀之後,你還能活著出來!永,你就盡避去和你福晉去做同命鴛鴦吧!炳哈哈……」
***
「永……永……你稍微松開些好嗎?我沒事的……」松雪有氣無力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當松雪自無邊黑暗中蘇醒過來後,那宛若世界崩毀的大震動也已平息,但是被他壯碩身軀給困住,呼吸困難的松雪只想趕快汲取幾口新鮮空氣。
她好不容易才強忍著腳傷從他身下掙開,猛一提氣,卻立刻被充滿著砂礫的空氣給嗆咳不止。「永?」她連喚數聲卻得不到半分回應,松雪心上猛然浮現不祥預感,她模索著,雙手扶上他頸肩、臉龐,卻模到了一股濕滑黏稠的熱暖液體,她心驚的將佔濕了的指頭給湊到鼻前嗅了嗅,赫然發現,那竟是血!
頓時她心痛難以自遏,眼淚不听使喚的撲簌滑落雙頰。
就為了保護她,永卻——
「不要這樣,你醒醒啊!永,別嚇我,我禁不起嚇的……」
她像瞎子模象一樣四處搜尋,模出他腰間打火石,點燃掉在她身邊不遠處、方才因為震動而被砂風吹熄的枯樹枝火把,借著隱晦不明的微弱火光看清了他可怕的染血模樣。
「我們還有很多話沒說開,你不能這樣丟下我不管啊……」
這期間,她頰上無聲淚珠宛若清泉不曾停歇。
啜泣著,松雪咬扯著自己衣袖,撕了一大半來幫永翱上傷口︰他頸邊還有一塊染了血如雞蛋大小的石頭,想必就是在剛才天搖地洞那一刻,擊中永的元凶。
「怎麼你就傻得光顧著我,不多保護你自己呢?你還沒對我說你喜歡我啊?求你醒來看看我,如果你愛我,就別留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