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衣至一半,只得手忙腳亂的亂抓衣裳遮住自己。
「你,你何時進來的?」都怪她想的太出神,居然失去警覺心!
「剛剛听到你尖叫聲,所以過來看看你。」永一整夜都在懊悔自己干嘛要順著她的游戲跟她打賭?
如果他夠狠心,能無視她的哀憐就好。輾轉難眠直至破曉雞啼,好不容易冷卻狂燒欲火正要人睡,卻又被她吵醒。
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他擔心的趕來一看呵呵,還好他有來……
「我沒事。」確實對他的關愛感到一份窩心,可松雪只能又羞又氣的指責他。「為何你都不出聲?」
「怕嚇著你。」
「你答應過你不會踫我的!」他明白表露對她的渴望令她心驚。
「我是答應過。」不過現在永後悔極了。「瞧你氣成這樣,可以請問,我踫了你嗎?」
「是沒有,但你分明在偷看……」
「我就站在這里,看得很光明正大,何來偷看之說?況且,我們之間有約定不能看嗎?」
「也、也沒有。」乖乖,他的借口毫無破綻!「但你不招呼一聲就是你不對!你不能看!」松雪最後只能任性撒潑。「請您先回避,待妾身更衣之後自然會前去向您請安。」
「喔,有招呼了就成了?我懂了。就照你的意思。」永賊賊的笑了起來。他越來越喜歡這種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她自詡聰明,可總每逗必輸。「下次我會記得好好打聲招呼的。」
「才不是這樣,你——」松雪陡然住口,深吸一口氣,她才不要就這麼被他牽著走!
她站穩腳步,魅惑十足的邪睨他一眼,誘人紛唇蕩起一縷神秘媚笑。「一語既出,駟馬難追,別忘了你的承諾,十三爺應該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吧?」
他挑了挑眉,意外的看她突然換了個自信態度。「所以?」
「所以,你不想走也沒關系。」松雪輕柔松了手,任憑手中的濕衣裳落了地,而後轉身過去不理他;就連她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哪來的勇氣,竟然如此大膽地向他挑戰。
但她就是不甘示弱。「但請記著,不、能、踫、我。」
「該死!你——」他低咒一聲,見到她竟然拋了怯懦,卻大方的在他面前換起衣裳,他驀然明白她的用心——她想挑戰他的耐性?
而他就在她轉身、看到她晶瑩剔透的白皙背膀時,幾乎完全棄守。他失算了,沒料到這個小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比預期中還要強烈!
他生平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就是不听他掌控的蒲松雪!
松雪一面顫抖注視著銅鏡中那羞怯的將要燒起來的自己,以極緩極緩的動作扯開了頸後兜衣的細繩;也一面緊張的注視著立定她身後,星目灼灼仿佛要吞了她的他!
她在賭,賭他先離去,還是她先停手!
「他走了?」發現鏡中失去他身影時,她連忙轉頭,確認屏風前一片空蕩蕩,她卻無法欣喜自己勝了第一場,反而悵然若失。「怎麼他走——呀!」
一雙結實臂膀倏忽從她身後竄出,緊緊摟住她。
「十三爺,你別忘記我們的約定!」松雪不知該不該氣惱他食言。他真這麼貪戀著她的身子嗎?「我沒忘,只是想作廢它。」失去理智,永低值的將頭埋在她如雲發絲中,努力壓抑自己的沖動。
他想要的是她完完全全的臣服,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對她提出了最後的警告。「先別再亂動,松雪,否則我無法保證我會作什麼。這一回合,是你贏。我承認你確實特別。」
松雪訝異听著他先低頭,可心上卻有莫名的悲哀。難道她非要靠外貌才能吸引住他?
但在他炙燙懷里她領悟到一件事,這個賭注,她並非沒勝算。
「你,你不把心給我,就別想要我!」
他輕輕撩開她汗濕秀發,無法克制的在她頸後烙下一吻。
「想要我的心,你就來拿,拿得到就是你的。」永一再對她破了例。
甚至他開始懷疑就算三個月後松雪破天荒贏了他,他真會君子的放她離去嗎?原本可有可無的這場賭注,他忽然不願只當成是個打發時間的游戲。
因為他對她,勢在必得!
***
「十三爺?」連連喚了主子幾聲,皇甫看著明明徹夜未眠,卻從早上起便精神奕奕的主子。
但永那兀自沉醉在自己思緒中、始終燦爛笑著的表情委實令他不解。「十三爺,聖上派人來問,關于那日花火節……」
「花火節?」好不容易才意識到此刻正是每日早晨例行听取部下報告的時候,永尷尬的干咳數聲。「花火節怎麼了?」
「花火節那日,十三爺不是奉聖上旨意,根據密報去調查有人陰謀聚眾滋事,聖上在追問後續。」
「那件事……」永眉心攏聚,神色一黯。「上次追到一半便失了線索,最近還有什麼新發展嗎?」
永當時為了拖延大婚,而在皇阿瑪面前自動請纓接下那棘手案子,現在一心記著松雪的事,倒忘了還有這回事。
那日他原先正在街上追查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卻意外撞上他的松雪,讓一切耽擱下來。也難怪那時他認定松雪是個只會擾他計劃的無能女人。
「有消息指出直隸總督索羅安涉有重嫌,當日他原本可能利用施放花大的機會在北京城內鬧事;可爺您卻在花火節前嚴令清查出人北京城的所有旅人及貨物,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索羅安那天並沒任何行動。」
「听聞索羅安前些日子與洋人走的近,看樣子他是不滿皇阿瑪對洋人的政策;就不曉得那些洋人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竟敢背離皇阿瑪?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地位,是皇阿瑪德政所賜。」永冷笑著,接著向皇甫吩咐。
「索羅安那邊,你看能不能找到他什麼紕漏,我們得搶先一步阻止他陰謀毀了大清。」
「屬下遵命。那接下來是關于內府的事……」
「照我交代的去——置便得了,內府的事你就暫時看看松雪怎麼打理吧。」想到那個信誓旦旦要讓他另眼相看的松雪丫頭,永放柔笑意。
第二回合,他要讓她輸的心服口服。
***
「那個十三爺也不是簡單角色。」梅鄉端來與西湖龍井一樣享有盛名的「君山銀針」為小姐沏上。續道︰
「那天我們守在外頭沒多久,就被他派人團團圍住,硬是架住我們,現在就連菊音也被他帶走,去向不明,只留我一人照顧小姐。那時就算小姐逃得出來,只怕馬上被活逮回去。」
松雪看著惟一還在自己身邊的貼身丫環,有些無奈的幾度舉起茶碗、還未來得及就唇卻又煩躁擱下,幽怨長嘆一聲。「唉!」
她真有那辦法讓那自負的十三阿哥改變對女人的觀感嗎?她翻來覆去睡不好,勉強入睡時,卻老夢見她賭輸了……
那第一回合說起來,她雖險勝,卻勝之不武。
但……兵不厭詐,假若那高高在上的十三阿哥惟一的弱點就是她的話……他親口說了她「特別」不是?
「小姐,小姐?」梅鄉發現,打從花火節起,小姐就常魂不守舍的不知神游何方;決定嫁給十三阿哥後,更是三不五時失神發呆,連以往鐘琴吟詩的興趣也全變了。
「內府總管過來請示關于本月薪俸的事,已經在外廳候著。怎麼喚了小姐好幾聲都不搭理人家呢?」梅鄉附耳提醒松雪。
「我這就去。」略為紅著臉,松雪不好意思的漫步走進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