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輕松抬膝踢去、使勁直擊對手月復部,力道之猛令對方當場嗆咳出血;此時他仍無收手之意,眼看他毫不留情手刀劈向對手後頸——
「住手!他們罪不至死!」
松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替這些歹徒說情,可她就是不想見到他變得如此陰狠噬血!
八旗入關之前那份未歸化的剽悍野性在他身上依稀可窺見。
她背脊忽升寒意,打從心底有些畏懼他的殘忍。她早隱約感覺他並非尋常人,但她寧願他只是那樣一個愛拌嘴的貴公子就好……
她是感激他肯不計前嫌幫她,可卻不想見到他為她雙手沾染血腥!
「你自身難保,還想救人?自不量力!」他雙眸微眯,神色危險;當他停下手的同時,眼角瞄到那幾名歹人半跑半爬的逃出冷巷,也懶得再追。
「那些人意圖對你不軌,你可別弄錯誰是誰非!」想到假使他真掉頭不管、她可能遭受凌辱之時,就讓他產生莫名沖動想處置那群口無遮攔的王八蛋!
「我不是護他們,我護的是公子你的名聲!同為官家子弟,事情鬧大對哪一邊都不好,我……不想公子為我負罪。」
松雪注意到他手上玉扳指在剛剛一場拳腳中碎裂,還割傷了他的手,讓她不免有些內疚。
「你擔心我?你不怕我只是個趁火打劫的小人?」
他還真不是普通的會記仇!松雪意外發現自己仿佛漸漸懂了他那心高氣傲的表達方式。他似乎不擅長說動听的話,可性格也非她初始猜想的那麼……
「我不怕,公子真要趁火打劫也太費力了。」
緩緩站直身子,松雪走向他;抽出懷中方巾,不避諱的拉過他指掌,為他輕輕拭淨傷口並開始包扎他的傷。
有一瞬間他想抽手、卻仍接受了她的好意,不曾退避。即使不加理會,一時片刻就能痊愈的小傷,他本不當一回事;但他卻不由自主想享受她的溫柔。
「知道嗎?京城看似繁華,角落中卻隱藏許多危機,你對人不該毫無防備。你該放聰明些。」
松雪輕柔撫觸突然像在他身上燃了火;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他即使屏氣不理也無法不察覺她周身那道自然散發的清甜香氣。
這回仔細瞧她,先前令他驚艷的絕艷容姿更添幾筆柔順媚惑。
「是,我會謹記公子教訓。」
雖然松雪多少感覺得到他嚴詞厲色下藏有難解關愛,但她還是揚起一抹不馴之心,就趁著末了結縛方巾時,暗暗使足吃女乃之力用勁一綁——
「唔!」他吃痛而略微皺眉,繼而唇邊勾起一彎俊美邪魅的弧度,對她小小反抗的舉動一目了然。
「隨口敷衍我?看來不懲罰,你是不會記清教訓——」
「什麼?」
松雪連驚呼也來不及,縴腰倏忽被他一手勾近、輕松卷進挺拔胸膛里,接著她後腦便被他另一手緊緊扣住,在她還沒弄清楚一切、還正想詢問時,卻只能睜大美眸瞪著他俊逸清高的剛毅臉龐貼上她——
他悍然進犯她呆愣櫻唇,嘗吮她遠比想象中更加醉人的花蜜,生平首次失了自制,霸氣手掌順著她柔弱無骨的腰身緩緩下滑至緊翹圓臀上、輕輕畫圈揉弄著,忘情的呼喚她生澀而笨拙的回應。松雪腦中一時轟然作響——他在對她做什麼?!
無力柔荑才想推拒,但她一踫到他賁張健勇的結實胸肌時,就好像是踫到炭火般、燒燙的讓她嚇得收回了手,無能為力的任憑他那狂野吻噬一寸寸奪去她胸中所有呼吸——
不行了,她的頭好暈,身子好熱——
「無恥狂徒,竟敢輕薄咱家小姐!」
清亮的女聲突兀打斷緊密不分的兩人,同時松雪覺得身子被人猛力一扯向後跌落;她被迫帶離他身邊時只感涼風掃過,而她竟有些眷戀他那仿佛保護著她不受秋風侵襲的溫暖懷抱……
「小姐,你沒事吧?」松雪耳邊傳來菊音急躁不安的詢問。
「我、我沒事……」松雪剛回答便發現事情不妙,她貼身二婢蘭樂與竹影早已不分青紅皂白出手夾攻不知該算她救命恩人或下流歹人的他。
「慢著!不關他的事!」松雪顧不得自己可能被誤傷的危險,沖上前去死命捉著蘭竹二人的拳頭。
即便是她這樣的外行人,也看得出來他身手非凡,她怎能眼睜睜的看二婢被他所傷、或是……讓她們傷了他?
「別再招惹麻煩了,笨女人。」他最後留下的低語似乎摻和幾分懊惱。
早先的紛擾開始引來不少好事民眾,由遠而近的人聲朝暗巷移動。
「小姐!」蘭樂被松雪這麼一打擾,猶豫地停下手回頭,立刻听見竹影冷道︰「他走了。好高明的功夫。」
「呃?」松雪連忙自二婢中間探出頭,望著月光斜照下的空蕩暗巷,再無他的蹤影。只余一個個開始探頭探腦的人影在巷口蠢動。
說不上對他到底抱有怎樣奇妙復雜的心情,松雪不安地垂著綻放如紅牡丹嬌艷的俏臉,悵然若失的伸手輕掩略顯紅腫的燥熱唇瓣,忽然有些懷疑,唇上那份熱度是否永遠不會褪去……
***
「難得十三爺會這麼為那姑娘顏面著想,率先撤走。」
無聲無息出現在當朝十三阿哥永身後的,是大內一等帶刀護衛皇甫。
「別說廢話,皇甫。」回到人群中,十三阿哥素來冷傲的表情飽含難得的怒氣。
他通才做了什麼?從沒主動想要哪個女人的他竟然企圖挑逗那蠢女人?他是夜風吹太多,昏了頭嗎?
「任何女人都激不起我的興致,尤其是像她那種笨拙無知的女人,我不過是想教訓那些丟盡咱們八旗顏面的混蛋才出手,毋需多作逗留,反遭人絮語。」
像是刻意要貶低她對自己的影響,永陳述時出乎意料的非常用力。
「您沒必要對我解釋,十三爺。」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唔!我只是順口說說。」永努力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撇開話題。「好了,那幾個家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查清楚了嗎?他們是否與咱們追查的事情有關?」
「我全派人跟上他們了,明天會有結果回稟。十三爺您怎麼如此介意那幾個無賴?您不是說不在乎那姑娘,又何必替她抱不平?」
雖然皇甫只是永隨扈,卻敢老挑起永不愛听的話題,是因為皇甫太清楚主子的性格。「不許再提她。她僅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就算她今後嫁給王八羔子或再遇上任何歹人欺侮,也永遠與、我、無、關。」
永略顯不耐地打斷皇甫猜臆,驕傲揚首。「那些人竟敢自稱是我兄弟,所以他們統統都該重罰。我才沒有那種兄弟。」
「不提啊……」皇甫本來想向十三阿哥報告,剛才那位姑娘正是皇上指婚的對象內閣武英殿大學士之女蒲松雪,不過既然十三阿哥不愛听也不想听!那他當然……「遵命。」
皇甫突然想看看,等到內務府送來指婚對象的畫卷時,十三阿哥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蒲松雪將嫁給王八羔子,十三爺,您當真這麼認為嗎?
第二章
不光彩,真是一點也不光彩。
霍竹影小心翼翼的將身子緊貼窗台下,側耳傾听屋里男子們交談,然後完全不管自己可能會被人發現,忍不住出口喃喃抱怨。
竹影她平日雖是負責保護松雪小姐安危,可好歹也算是內閣大學士府的半個護院,結果瞧瞧她現在正做什麼?
她奉令深夜潛入十三阿哥在宮中被賜封的居處「助麒苑」打探消息,這種行徑與宵小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