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為了護住他,她舍棄了他的愛;最後,她還必須領他的恨嗎?
她不明白,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她只知道,她……無法瑞奢求了啊?
兩年後,又一個星光黯淡的夜晚。
李聿德批完奏章,不知怎的竟無一絲睡意,他逕自穿梭在回廊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當他清醒時,卻是因為映入眼簾的場景他的真心,在此被人踐踏成碎片。
兩年了。
距那個如夢似幻的火熱夜晚,已經足足兩年,他卻仍記得一清二楚。
兩年前,當皇弟的謀逆事件發生後,他搬出原來居住的東宮朝祥閣,並且將祥閣封起,不再踏入這個地方;事實上,當他一年前接受父皇讓位,登基且他就住時皇宮,沒回過東宮。
他從此一心勤政,不問其他。成天忙碌國事與討伐叛逆,記他沒有時間回首過往,只是瘋狂的鞭策自己往前奔馳,以為這樣,就能不再受那錐心之痛日夜折磨。
可是,只要他一停下工作,她那清麗的令他揪心不已的影像,就會不斷浮現他眼前,一幕一幕,未曾停歇。
她的純真,她的頑固,她的喜怒,無一不令他想念;甚至令他至今無法忘懷的那一夜,她的順從,她的迎合,她的嬌吟……
「愛兒……」他渾然不覺他口早已喊出那個名字,身軀無法控制的燃燒起強烈。
可是,他令他無法忘記的,不只那些。
她無情的承認她背叛他,無視他對的深情誓約,甚至告訴他、他所眷戀的那一夜只是個騙局!
「可惡!」他瘋狂的抓起桌上東西摔下,可是才打破一只茶壺,他卻又停手,蹲子,拾起那碎片,不舍的看著攤在掌中的碎片……
他嚴禁任何人踫觸朝祥閣的東西,里頭只能維持與她離去一模一樣,而他,卻自己破壞了這些充滿她與他共同回憶的景物……突然猛力握住手里的碎片,完全不管手上傳來的強烈扎痛,也不管鮮血淌淌流下……
「該死!」他痛苦的低咒;與手傷無關,全因心里那道無法痊愈的傷。
自那之後,無論宮中有多少佳人企圖接近他,藩屬的美女一個個送上,別說他對她們完全無法引起半點興趣,甚至一看到那些扭捏作念的女人,他就厭惡的將她們全部轟走!
他貴為一國之君,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但,為何他是最想要、只想要的那個女人,卻是他不能要、也再要不到的叛徒?
明明痛苦的想掉頭就走,可是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向那張積了不少灰塵的華麗鋪走去,伸手撫著精致簾帷,坐上床沿……
「就是以前的司闈青愛……」一道女聲自廊上飄來,驚醒他的追憶。
「噓,那名字,在宮中是禁忌。皇上有令,誰提她,就割誰的舌頭。」
一听到居然有宮女敢私底下討論那個理該被抹消的女人,李聿德不禁涌上憤怒,打算沖上前,好好教訓那些長舌宮女。「我不是要提她,你知道我二舅媽在西京行宮工作……那一帶,最近有奇怪的熱肆虐,不少人都染病身亡,西京行宮原本就沒多少人,可是至少已經有半的人染病了。我是要問你,你有沒有認識那個御醫?當然不可能請他們出診,至少想請教請教,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藥方……」
完全沒有處分那兩上侍女們,听到她們的談話時,他只是當場愣住,然後傻傻的看著她們遠去……
「你告訴單辰,陪同御醫他們和個到西京行館的時候,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
天色未明,梁定基就被急召入宮,然後不解的听著一臉焦躁的皇帝,對他下了個沒頭沒腦的命令。「什麼都好,干脆弄些驅邪避災的東西,給西京行館的人,朕……不希望自己的部屬全部病倒了。你代朕去看看他們。」
一時啞然,梁定基雖然不解皇帝從何得知這消息,但這倒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探視「她。」
自從兩年前,她被幽禁之後,梁定基、單辰、和白慎之,總是找盡名目,瞞過皇上,偷偷地去看她,告訴她皇上近況與政推行等等瑣事。
每次見她,總是同情與自責交織,懊悔讓梁定基不禁大膽了起來。
「皇上,若是願意賜邊的東西,相信,會是最佳的吉祥物。」
李聿德不免一怔,而後拿起腰際的香包,他看著上頭仍有燻黑的煙漬,想起當年的一切,他,展露了近兩年少見的溫柔笑意。
馬上他又正色,低沉的遲疑吩咐︰「拿去吧……給誰都無妨,只要收下的人,別忘了……朕還惦著」
他到底說什麼?怎樣都不願承認,他對她,除了難以輕易拋開的深沉恨意,仍有著戀啊……一咬牙,他揮手屏退梁定基。
接過由梁定基交給她的秀麗香包,她長期輕淡得讓人察覺不到她情感波動的絕艷臉龐,竟然滿布難以置信的驚訝。
嬌柔聲音輕顫著,她力圖鎮靜,心中卻是無比震撼。
「皇上的關心……絕不是為我。」
她不願相信,他還會惦念她?不可能?他們早已恩斷義絕,形同陌路。基他對她仍有一絲不舍,又怎麼可能對她妄下極刑?而且這兩年,音訊全無?
她不能抱有任何希望,她的心,禁不起再次失落。
「兩年來,皇帝埋首政務,冷漠傲然的像是另一個人;但是,他的心中,從不曾忘了你……听紅絹說,他雖下令封了朝祥閣……卻常常到那地方,流連一整個晚上……」
她倒抽一口氣,緩緩說了︰「將我一針一線親手做的東西,隨意送人,還算有情嗎?恐怕,他早忘了我……忘了也好吧?他不會再苦惱,而且……也能少為他擔一份心……」
「司闈……」他們幾個雖然極力在物質上,讓她過得舒適,可是……
「他是個好皇帝,這就夠了……」雙眼茫然注視東方,她握緊手中香包,。
都兩年了,可是,為何一聞到這薰香氣息,她以為心里已經平息的怒氣,竟輕易的被挑起?盤旋以心頭,怎樣也揮之不去的憎恨風暴,又欣開了心中結痂的瘡疤……開始淌著血,心痛加劇
不要想他,不以愛他,不可以貪戀他!
不談愛,她就能單純的為了父親遺命,無怨無悔的承受一切折磨,若還愛他,她就不免又想責怪他的無情……她受夠這份掙扎苦楚了……
她再也不要為他心痛!
「欽?匈奴的公主在京中住下?」
「匈奴王帶著女兒來,八成是想和親吧?誰讓皇上至今仍無妃妾……」
坐在鏡台前刺繡的她,一听到經過她房門口的侍女們交談的話題,心緒突然呆掉,就連針扎上了指頭她也不覺得痛。
謀逆事件已過三年,本以為自己能就這麼漫無目標的平靜生活下去,誰知,當她听到匈奴公主有意和親的瞬間,心海突然開始翻騰,波濤洶涌的悲情波波襲來,讓她胸口一陣強烈緊窒,險些無法呼吸。
手中織繡,沾染上的一片濕濡,有血,也有淚。
「你若登基,我就是皇後啊……你說過的,說過的……背叛誓言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你?」
第九章
每月初一例行向太上皇問安,請示治國之道,是李聿德少之又少願同別人長談的時間。
難得今天精神甚佳的太上皇,銳利視線不曾離開過兒子身上。
這四年來,李聿德的轉變,他這做父親的,不可能沒瞧見;甚至,他還知道,讓李聿德變成如此冷傲的其中原因……
當李聿德一談完東南方藩屬進資的問題後,太上皇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