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腰間一把質樸卻鋒利的和劍,仿佛正隱隱訴說著主人的不凡。
若看他俊美絕倫,將他當成尋常文弱書生對待,可會吃了大虧;不過,他天生的那份霸氣,早已讓人望之膽怯,不敢輕易接近他。
今日在場眾人都是當代少見美男子,而李建德,卻正是那個光芒四射,最叫人無法無視他的一個,單用俊美二字,絕不足以形容他的萬分之一。
「礙事的家伙又追來了。看來,這問題就留待改日再議,大家先回頭想想,找個更合適的法子。」
雖然對她的出現頗有微辭,但他臉龐所涌上足以迷倒眾家姑娘的璀粲笑意,顯然倒不是真嫌她礙事。
「今天比往常遲些趕來,敢情變得愚純多了,雖然還不夠努力。」房內一名藍衫青年冷冷回應。「既然她已至,那麼殿下,我們先行告退。」
「擇日再聚羅,殿下。」另一名白袍年輕男子咧開與李聿德有幾分相仿的微笑,和其他同伴們依序輕身躍起,轉瞬間自屋頂離開花房,消失無蹤。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一個李聿德閑著沒事,獨坐桌邊。
忍不住玩興又起,就听見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開始說了︰「真不愧是花仙閣第一頭牌,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人啊!令人……」
話未完,尖銳的怪異小鳥兒叫聲,徐徐自窗外傳來。
李聿德開始低笑著,卻故作鎮靜的繼續柔聲說道︰「甜美可人的水仙姑娘,為了你,我情願……」
突然換了小貓咪的急迫叫聲尖銳地傳他耳中。他笑的更為燦爛,只是仍盡力維持冷靜,乍听之下,倒是听不出他說話的聲調和平日何不同。
「哎呀呀,令我心神蕩漾的水仙--」
「咻」的一聲,一枚飛刀火連刺穿門上紙窗,扎實的釘入床頭,阻斷了他繼續嘻笑。
門外,那道原該是甜美可人的嬌俏女聲,此刻听來卻有些恐怖。
「李公子!今天是慣例向您娘親問安的日子,還請您以大局為重,別再沉溺于玩樂中。」即使周遭沒人,她依舊謹慎的沒透露屋中人物的真名。
曲青愛忿恨的絞扭著雙手,克制自己不要沖進里頭,將貪玩的太子抓起來打一頓。「是收心的時候了,公子」
只見近來煩躁的李聿德忍不住的笑倒在桌上,為了盡責女宮對他的保護舉動笑得無法自遏。就因她的正直性格,他才故意這麼逗弄著她玩,不過再玩下去就難收拾了。
「真是個沒耐性的家伙。」
存心將身上整齊衣裳弄得凌亂,他推開房門。「我現在就回去,可以了吧?」
「你不再不回去,只怕是皇後娘娘一查,青愛也無法替您瞞上動輒偷溜出宮的事實;到時,您的‘水仙姑娘’,若擔上個‘惹亂太子’的罪名,還請太子原諒奴婢辦事不力。
就見曲青愛低垂著頭,恭敬地守在門廓邊答話,但即使如此,也遮掩不了她那柳眉直豎,星眸圓睜,山雨欲來的陰沉氣勢。
「知道了,我們走吧。」
「唉!青愛,你實在該多學點耐性。」李聿德以手托頰,略微斜身,靠在桌前長喟一聲。
「啟稟殿下,柴宰相臨走前剛了,請殿下就今夏黃河道三改、試論治水這策,明天他會過來瞧你的成果。」她面無表情的逐句提醒著。
「我說,原先你就沒什麼姿色了,再板一張夜叉臉,可會嚇著巡夜的禁軍。最近,有人謠傳東宮鬧鬼啊……」取笑她的正經八百,似乎成了他的習慣。
「殿下,今天之內,請移駕武威王府一趟,王爺說了,有事要向您討教討教。」她對他的取笑早已習以為常,只是仍舊無法輕易忍下來,清麗容貌微微抽搐著。
「好嘛!笑一個啦!」他調皮笑容蕩漾開來,令俊美無儔的他,更添幾許平易近人。要說有哪個女人不為他的討好動容傾倒,恐怕很難。
「你以為用這種他媽的死皮賴臉蒙混我,我就會听你嗎?」她不免氣的拍了下桌子,也只有她和太子兩人單獨相處時,她才敢這麼放肆。「瞧瞧你家二殿下,努力治事,極受皇後娘娘寵愛,反觀您可是太子啊!還請振作點!」
「知道了,知道了。」無奈的揮了揮手,他露出一副可憐相。「尚宮是只母老虎,恐怕是沒人要啦!看來,本宮只好委屈,做做善事,忍耐著收留你羅!」
「奴婢失職!既然奴婢這麼惹太子順心,那麼講容奴婢告退。」她逕自退出房門,臨去前,還不忘別到皇後娘娘那里問安。」
每次勸他到後來,都只是平添她心火氣而已。不過,她不知自,當她怒上心頭,俏臉艷紅,那份蓬勃生氣,卻是讓她更加耀眼動人。
那,就是李聿德想看的。「還是一樣沉不住氣啊!」他搖頭輕笑著。
打從他接她到東宮住下以來,起初,她總是冷漠的面對所有人,即使她父親的冤屈後來獲得平反,她仍是處處帶著警戒;慢慢的,他發現,只有住在她氣急之時,她才會克制不住自己怒氣,爆發出真實的她。
與其看她痛苦的壓抑自己,他倒寧願找些工作教她忙活,好遺忘辛酸過去;知道她一直在意的,是輔佐他登上帝位,他也就三不五時裝糊涂,讓她只顧著督促他;漸漸的,他也習慣于在她面前,輕松自在的拋下太子的身分。
他,慶幸自己,在這寂寥的權位頊端,有她這妹妹陪伴。
笑看她離去身影,李聿德斂了臉色,召來女待,更衣入宮。
十一年前,年僅有十三歲的太子李聿德,為了三州黃河水患、是否要開糧賑災一事,同皇上起了沖突,差點就被皇帝罷黜東宮之位,最後,是當時的太傅自承失職,丟了宮,困死天牢,才讓皇上息怒。
當時,眾人都對這位天資聰穎、悲天憫人的仁德太子抱有極深的期待,期待他成年之後,能有一番作為……
所以說,為什麼當年她與爹爹這麼極力看好的太子,會變成現在這會德行啊!
曲青愛懊惱的端著武陵進貢的新茶,一腳踹開民南書苑廳門,極不客氣的將銀質托盤狠狠摔在桌上,她也只能對著桌呀椅呀、杯呀壺呀等東西使性子而己,難不成她能對著書苑的主人發飆啊!?
何況,她平日是優雅端莊的曲尚宮,也不好意思讓其他人瞧見她也不這麼剽悍的一面,想在東宮好好待下去,
這些年她也有應對之策。骨子里再頑固,表面上仍是小鳥依人的柔順脾氣--
還好現在太子已按往常慣例,每月初一、十五進中宮覲見皇後,不在南書苑,否則,她現在這粗暴粗暴動作,被別人瞧見了,不落個藐視太子的罪名才怪。
不過,除了這幾年染一些風花雪月的壞毛病外,私底下,太子仍和當年她所認識的他一樣,對她從來不拘小節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她和殿下單獨自相處時,她會比較口無遮攔,直言不諱的對他嘮叨瑣事。
「唉!有什麼方法能讓恢復他像以前一樣呀!」嘆息著,一時不慎,手中陶壺竟不慎滑落摔在地上,當場應聲碎裂。
四散碎片其中一塊就這麼劃過她腳踝邊,割破棉襪,細細的血流就這麼冒出來。敢情是她太心不在焉,才沒能及時閃了碎片。
不顧自己傷口,青愛第一件事卻是趕怪收拾因自己不夠謹慎所造成的殘局。這陶壺,可是宮中名品呢,卻被她劃破了……
「你在做什麼?」
「殿下?您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著現在內室的人影,曲青愛第一個想法卻是,他見著她粗暴笨拙的模樣了!在他面前,她一直努力的表現精明干練,怕他換上別人當近侍,這樣,她自小的心願就無法實現了。「我、我馬上就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