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被他一把甩開,先前被鉗制得不能呼吸,步樂忍不住月兌口問道︰「你、你要對我怎樣?」
「我不會對你怎樣。」
朱邪子揚的冷笑讓空氣凍結了。「既然你說你深愛納蘭齊雷……眼前,牢里就關了一個納蘭齊雷,我現在就去殺了他!讓你看看他是怎麼死的!」
「雷哥哥—!」納蘭楚紜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擊倒重重守衛沖進地下牢。
血的氣味她早就習以為常了,但是當她看到齊雷渾身浴血的模樣,卻不禁心酸起來。「你不都答應要忘了公主,怎麼還——」
「你不懂的……我愛著步樂,即使她是公主……就算她要嫁了別人……」納蘭齊雷勉強抬起頭,但是浮腫的雙眼視線模糊,看不清妹妹在何方。「還是徒勞無功啊……現下,她成了朱邪王的人了,我該早一步……直接劫走她的……」
「劫走她?就算要劫走她,你也要計劃啊!」
對于哥哥到了這種時候,卻還想著步樂公主,楚紜不免惱火起來。
「如何不讓西驪卷進戰爭,該是你最先想到的!」她一直為了西驪眾人而努力,但哥哥卻——
「我無法想那麼多!楚紜,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渾蛋!」楚紜對哥哥劈頭痛罵。「和親前你若向王據理力爭,也許王還會惦念你有功西驪,將公主嫁給你,另找他人替嫁!現在,你白痴逞什麼能!」
楚紜懊惱的一拳捶向牆壁!「你早不挑、晚不挑,挑這時候激怒朱邪王!雖然西驪號稱有雙翼雙衛四大將軍,但是你我都不在國內,若讓車茲因此進犯,你想逼老家伙們出面有屁用啊!若真如此咱們在西驪將無立足之地!」
雙翼提督主攻、雙衛護軍主守,一直以來,由于納蘭兄妹的善戰,西驪根本無須擔心周遭有野心家,而最近雖然東西邊不平,也還不至于有危險。
而且近來,右衛護軍——楚紜和齊雷的父親——納蘭秦宇正告病在家休養;左衛護軍——楚紜和齊雷的外公——奚斯韓已年逾六十。兩人早不過問前線軍務許久,若真讓雙衛護軍他們出馬應敵,要楚紜兄妹情何以堪?
「……有人來了……」納蘭齊雷提醒楚紜道︰「你快走吧!」
听到外頭嘈雜聲逼近,楚紜才意識到她再罵下去,肯定救不出雷哥哥!
她高舉寶劍,往大鎖劈去,一腳踢開牢門,沖到齊雷身邊。
砍斷綁住他手腳的束縛,她拉過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硬是攙扶起他,困難的將他拖出牢房。「等我回頭再找你算帳!你給我打起精神走!」
「不行的,楚紜……我的身子……」納蘭齊雷完全沒有逃出的意志力。
「這點傷算什麼!」楚紜死命的拖著哥哥走。「咱們在戰場上,受過比這更重的傷,還不是活下來了!別因為步樂嫁了人,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是這樣……楚紜……我身體里……箭傷余毒未解……逃不了……」
「該死!」納蘭楚紜低咒。她早該料到的,否則以雷哥哥的身手,即使贏不了朱邪子揚,也不至于被抓!只是當下她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放棄救他吧?
「你自己逃……就當牢里關的,不是西驪的左翼提督,只是個瘋子……沒有這回事,對你、對步樂、對西驪,都好……」
「到這時候、你才擔憂西驪個什麼勁兒!我救你因為你是我哥哥!」對納蘭齊雷的建議充耳不聞,納蘭楚紜好不容易將他拖到了牢門口。「到了!」
迎面而來,就是一群發現事態不對的巡邏衛兵,納蘭楚紜抽出佩劍的同時,她對著哥哥大喊︰「你快走!這里由我擋!」
無法顧及哥哥是否已逃跑,楚紜只知道,能攔下多少追兵是多少!
看她即使被圍攻仍維持著颯颯英姿,朱邪子揚依舊為她的美迷醉。
隨即,難以自遏的怒氣席卷而來!他惱恨她,究竟瞞他多少事!
一直以為她嬌弱不堪的,卻赫然發現,她擁有足以抵擋千軍的絕佳武藝!
朱邪子揚一聲令下,要眾人散開,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拔劍刺向她!
他要親手制服她!他要她知道,朱邪王並不好惹!
每回一見到他,楚紜首先除了吃驚與呆然外,好像就沒別的表情。
從他眼中狂熾的熱焰,楚紜知道,她完全失敗了。
一直重復的說謊掩飾所有的謊言,到頭來,還是瞞不住他。
最後,果然徹底的惹惱了朱邪王。
面對一個深愛自己、卻遭受自己欺騙,而自己喜歡他,卻又不得不拒絕他的男人,楚紜是怎樣也施展不出絕招應付,更何況他的劍術原本就在她之上。
無心戀戰的她,處處被他逼的無力招架,身軀和手腳,傷口又添了數道,但是最讓她感受到強烈疼痛的,是他望著她的憤怒眼光!
不要了!她受不了了!
她甘願就這麼死在他手里,只求他別再用那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她!
楚紜手一軟,寶劍被他挑開,就見他如迅雷般的一劍揮下!
他不能殺她!發現她喪失作戰意志,朱邪子揚猛然驚醒,千鈞一發之際他收了手。
他明明氣的想殺她,但為何真看到她受傷時,卻只是開始懊悔與不舍?
如果,她能堅持住立場,正氣凜然的坦承為了西驪而欺騙他的愛意,或許,他還能欽佩她的忠誠、一刀給她個痛快,干脆的就此掀起兩國戰事!但,她那哀傷愧疚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探索出,在她心中,到底怎麼想的!
若說,她自己也覺得欺騙他是錯的,卻還辜負他,那她就真的不可原諒!
怒氣消退,不意看到她單薄衣裳被劃破處露出她白玉般的肌膚,想到她曾有過的柔順他不禁起了反應,在這種時刻他居然還戀著他本來可以獲得的火熱新婚夜!
真是可惡!氣憤她為何能這麼影響著他,朱邪子揚發誓,他非降服這個女人不可!
突然,從旁冒出的一柄利劍,打斷了他和她的無言對峙。
「雷哥哥!」楚紜沒想到,理該趁亂逃走的齊雷,竟然回過頭救她!那她冒著讓朱邪子揚發現真相的危險,留下來阻擋追兵,不就一點也不值得了嗎?
「快走!」齊雷原本就不打算逃跑,他早有覺悟,失去步樂生不如死!
失去一個左翼提督,至少西驪還有一個右翼提督;否則他自己逃不了,又害楚紜死于非命,西驪可真的全毀了!
最後,他至少要像個哥哥保護楚紜!像個臣子保護西驪!
明知她若逃跑,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但是,她不逃,難道要她承受他無情的報復嗎?失去理智的楚紜,腦中只有,逃!逃!逃!
沒兩三下就撂倒了重傷的齊雷,朱邪子揚看向庭院,她美麗無助的身影早已消失。無法平息的、憤怒,無一項不是朱邪子揚要找回她的理由。
一腳被踢開,納蘭齊雷無力地昏倒前,只听到那個驕傲冷漠的聲音忿恨的說道︰「有本事你僅管逃好了!我會讓你知道,最後你非得乖乖回來這里,向我跪地求饒!」
第八章
「根據潛伏在西驪的探子回報,和親前就有謠傳,左翼提督納蘭齊雷重病,由右翼提督納蘭楚紜替任和親統領。這位右翼提督,是西驪四大將軍中惟一的女性,年輕善戰,不過一般的風評是武勇有余,可惜過為粗野了些。」
茶木兒呈上了密函,交給朱邪王。
「她總是一身銀甲,鮮少在外人面前卸下頭盔,不過西驪女性原本就長年帶著面紗,沒人見過她容貌長相自是當然。若將她視為一般女人可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