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女乃娘,指的是……秦如柳夫人吧?」結兒在香蘿的心情平復些後,才又繼續問道。
那時,由于事後秦如柳不小心露出了破綻,月兌口說出「檸檬水有毒」,但結兒和鷹磊以及當時在場眾人,當時都極有默契的只字未提,所以在隔壁廳里的人絕無法這麼迅速的知道這件事,于是結兒這才明白秦夫人就是下毒之人。
也因此,結兒對她這次的綁架一事,倒也不是那麼意外。
她早猜到秦如柳會替藍家賣命必然有原因的。只是沒料到秦如柳竟是為了保護藍香蘿才下毒手的。
「對不起,請你千萬不要責怪女乃娘,她只是想救我的命……」
藍香蘿跪倒在結兒面前,不住的磕頭道︰「她一直拿我當成她的親生女兒看待,就算離開藍家也還很照顧我……就請你原諒她吧!我向您賠不是……」
結兒看著香蘿如此的軟弱,知道藍香蘿並不是惡人,實在怪不得她啊!
扶起自責不已的藍香蘿,結兒搖了搖頭。
「現在不論責怪誰,也只是于事無補啊……」結兒神色漠然的閉上雙眼。
她已經能連貫起前因後果,果然如她所料,她會來到白家,並非偶然……
「可沒想到,最後仍是躲不過……早知道無論如何都難逃這種結局的話,我當初就干脆點,讓爹爹殺了算了,也不會拖累姑娘您……」香蘿悲嘆道。
「不,你沒錯,如果你不反抗你爹,現在死的人可能會更多吧?白家上下人口和其他被誅連的人少說也有上千人,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是……現在爹爹計劃用我們來誘出白少主,殺了他啊!」
香蘿連忙告訴結兒,藍家的陰謀。
「听說李姑娘你……非常的受白家少主寵愛,所以爹爹他才會抓你來,想誘騙少主前來救人,伺機殺了他;打算讓白家群龍無首,再一口氣打垮民兵!」
「他們劫我走的時候,破綻百出,現在全白家都知道有關我失蹤一事,和秦夫人月兌不了干系。為何你爹原本小心翼翼的、暗地里扯白家後腿,現在卻這麼莽撞?」
結兒開始煩惱了。
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成為鷹磊的弱點。
她一直小心地不替他惹來任何麻煩的,現在卻又……
「不論是我和女乃娘,在爹爹眼里都只是棋子吧?」香蘿露出了譏諷的苦笑。
「現在爹爹他不下手也不行。原本想借朝廷之手除掉白家、好讓回紇他們能不受阻撓的攻佔北方,但那計劃卻因我的逃婚、你的代嫁而失敗。再加上听說白家少主已經掌握了藍家和回紇串通的證據,若不趁早除去白少主,只怕朝廷早晚將要治藍家的通敵之罪;所以他們干脆就直接動手誘出白少主,省得多費工夫。」
「他們真能成功嗎?」結兒思量著。鷹磊絕不至于連這種陷阱都看不穿吧?
「如果白少主真有傳言中那麼疼愛你的話,就會依約只身前來救你吧?」
結兒看著藍香蘿語帶羨慕的望著她,她忽然意識到,藍香蘿才是白鷹磊名正言順的妻子!
而她,不過是鳩佔鵲巢的冒牌新娘,她不能受讓藍香蘿這種委屈呀!
「我們……曾有過約定,三年內要找回真正的藍家小姐,時至今日,我們仍然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結兒艱澀的說著。
逐步取回記憶的她,益發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和鷹磊在一起的。
所以,也許現在是把原來的東西還給藍香蘿的時候了。
「李姑娘?」藍香蘿有些不解。「在你自願假扮我時,我早已說過,當爹爹舍棄我的時候,我就不再是藍家的人,對于那道不合理的聖旨,我也不想遵從,若是你和白少主能在一起,未嘗不是美事一樁哪!」
「我終究不是你哪!你才是白家的夫人,而我……我也有我得回去的地方……至于,我和他嘛?」結兒苦澀的笑著。
不知道她費心留下的線索,有沒有人注意到呢?
但……那線索一被發現,鷹磊會怎麼想?
結兒嘆了氣。「等到我們能活著離開時再談吧!」
「為什麼沒人攔她?」回到白家的鷹磊,不由得急躁的大發雷霆。
「我不是交代過,別讓結兒離開的嗎?」
「憑夫人的身手,白家還有誰攔得住?」衛文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見到少主這麼慌亂,他知道非得要少主冷靜下來,遣詞用字間自然而然冷漠起來。
「不、不是夫人自願走的,是……」沛吟顧不得傷疼,連忙將秦夫人留下的信函呈了上去。「秦夫人帶人來,劫走了少夫人。」
「秦如柳!」白鷹磊猛然一拳槌向桌面。他太大意了!
之前在餞行姜仲堯的宴會中,他事後馬上看穿秦如柳的把戲。只因那時他們雖沒宣稱宴會延遲的理由,但是隔室的秦如柳卻立刻知道下毒,而且準確說出「毒下在檸檬水里」一事,除了真正的犯人以外,不會有人這麼快得知的。
他曾警告過秦如柳要謹言慎行,別招惹白家,還以為之後他就可以安心,卻沒想到秦夫人會張目張膽的進他白家,帶走結兒!
是他思慮不周,才會害了結兒!
「秦夫人信上怎麼說?」衛文看著沉默的少主,開口問道。
「要我一個人前去交換結兒。」
「是陷阱!」衛武立刻搶白。
大家都看得出來少主想怎麼做,但不能因為結兒夫人而中了藍家的計謀!
「白家可以有無數的夫人,但少主卻只有一個!不能冒險,少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的妻子,只有結兒一人。」鷹磊冷笑著。
他許諾過要保護她,不會棄她不顧的,他不能不做到。
即使有危險,他也要救回結兒!
「不!就算是少主的命令,屬下也不會讓少主輕言涉險!」衛武擋在門前,雙臂橫阻。「少主堅決要去救夫人,就先打倒屬下!」
「我自有分寸,你們不用擔心。之前找到藍家通敵的密函,還麻煩你們轉交平州刺史或是姜仲堯,讓朝廷定奪。」
鷹磊站了起來,拿出配劍。「我的武藝是你們兄弟倆教的,我不想傷了自己的師父,請讓開。」
「叔叔,少主,你們都冷靜點。」
罷從家丁手中接過幾根羽毛的沛吟,連忙勸下大家避免場面更加火爆。
「大伙快瞧,這是結兒夫人隨身羽毛扇上的鶴羽!」
「在哪發現的?」
「由這里往北的路上,家丁們說,每隔一段路,樹上就插著羽毛,據說羽毛沒入樹中足足有八分,不注意點還沒發現,他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拔出來的。」
「是結兒留的。恐怕也只有她作得到。」白鷹磊不禁放心。
這表示,結兒該有能力自保,她平安無事的機會也大了起來。
「少主,如果……夫人是藍家來的奸細,那麼這線索的真實性,就值得商榷了。」衛文仍然是理智十足的。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懷疑她!我不會看走眼的!」
白鷹磊生平這麼執著保護白家以外的人,他已不能沒有結兒。
衛文攔下姿態強硬的衛武,俯首領命回道︰「我們明白了。一切但憑少主定奪。」
「果然是個不得了的美人胚子,難怪白鷹磊會為你意亂情迷哪!」
藍家的主事者、香蘿的父親,藍昱一面打量著結兒,一面猥瑣的笑著。
原來是這樣一個中年色鬼,鷹磊長期以來就跟這種角色對峙?結兒沒說出心里的話,是怕她身後的香蘿難堪,不過她眼中射出的鄙視光芒,早已將她的想法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