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命令道︰「小心的派人監視姜大人,我希望是由你們兩個其中一人去;而另一人……去盯著結兒。我們不得不提防藍家可能有所動作。」
「少主也認為夫人必是藍家小姐無疑嗎?」衛武還是忍不住問道︰「昨晚她對姜大人所說的,到底是不是姜大人要的答案?」
「那只有當事人知道。」白鷹磊腦中掃過許多的可能,即使是他,也不敢妄下推斷。「只是……如果姜仲堯看穿結兒說謊,想必他也會認定我們找了個冒牌新娘,那他不就會發現藍香蘿,在中途就出事了嗎?既是如此,他不是更應該會以為白家有謀反的嫌疑?他不快點回去稟報楚廷王,還親自留在這里,豈不是太冒險了?」
「不過,如果夫人說的是實情,那不就表示她和藍家關系匪淺……說不定她只是偽裝失憶來讓我們對她解除防備、好借機自由行動,方便陷害我們白家。不過很可惜,經過昨晚的對答,她終究露出馬腳了。」衛文自始至終就對結兒抱持懷疑態度。
「……不論她是不是藍家來臥底的,總之,在姜大人待在白家這段時間,絕不能讓她有絲毫意外,否則……」白鷹磊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迸射而出。「藍家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在近日內……」
「這是少主要給夫人的。」年紀和結兒相仿的女子領著一群人,將一箱箱華美的絲綢衣裙、首飾珠寶一一運進了房間。「夫人要將東西擱在哪?」
「有地方就隨便放吧?由你拿主意。」結兒隨和的笑道。
在這個對她充滿敵意與漠視的環境中,她犯不著再不斷地樹立敵人。
她希望之後能專心將精神全放在找回自己的過去,所以眼前就得先拉攏好身邊的人,免得以後還要時時分神,注意是否有人在她身後放冷箭。
年輕女子對于結兒的友善只是嗤之以鼻地冷漠態度回應。
結兒無法責怪她。事實上,自結兒住進這兒後就一直是這女子在打點結兒的一切所需,人家沒暗中虐待結兒就不錯了,對一個被公認是「敵方臥底」的夫人,她還能保持一定禮節就算客氣了。
「你的名字是?」結兒決定,就先從這個看來像是內府總管的女子開始,慢慢的建立她在白家的地位。不管她這個夫人是否名副其實,日子總是要過的。
「……沛吟,衛沛吟。」
「是嗎?那麼今後我就管你叫吟兒好了。」結兒點了頭。「你是哪位衛總管的女兒?」
「家父是總管衛文。請恕我直言,夫人。」衛沛吟不客氣地回答︰「你不用白費心機的對我下工夫,若你想好好的在白家生活,就別做出任何對不起少主的事,否則……」
「我在這里可是孤身一人,如何對不起他?倒是他別對不起我就得了。」一思及日後鷹磊將與其他女人共度,她心里就頗不是滋味。
明知這是兩人成婚時所作的約定,還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但為何她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悲哀。
她喃喃自語道︰「算了,反正他有幾個侍妾我也無權過問吧?就算吟兒你是他的小妾……」
「夫人請自重,這些話不能隨便說的,少主向來潔身自愛,沛吟也還是未出閣的閨女,您是夫人,怎能不信自己的夫婿?」
被沛吟這一番話給說得滿臉通紅的結兒,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
不論白鷹磊做了些什麼,她確實不該胡亂揣測牽連別人,凡事都該講求憑據的。「抱歉,是我失禮了。」
衛沛吟對于夫人這麼率直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藍家來的大小姐應該是心高氣傲又會耍脾氣的。
原本打定主意要讓這個夫人在白家難以立足的她,倒被結兒客氣的舉動給弄得不知所措。
眼見結兒情緒低落的樣子,她反而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夫人大可不必亂吃飛醋,至今……我未曾見過少主對女人這麼認真過的,即使您是藍家的人,如果您能和少主相處得好……」
沛吟話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對「敵人」表現友善,連忙住了口。
「那是什麼意思?」結兒猛然抬起頭。
白鷹磊對「什麼」認真?
是對她這個來路不明的結兒,還是針對聖旨賜婚的藍香蘿?但她沒來得及問話,就見自覺失言的衛沛吟匆匆告退,冷清的房中只留下她一人。
她……會對白鷹磊吃醋?難道她開始喜歡他了?但這是不可能的吧?
一定只是身為女人的自尊心作祟罷了。結兒下了這麼個結論。
「晚膳不能在房中用嗎?」結兒慌張的問。
听說那位姜大人還待在白家,如果她出去和大家一起用膳,萬一她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不就會讓人看穿她不是那位有教養的藍香蘿?她現在頂替藍香蘿待在白家,既已欺君,就只能處處小心,別被人發現這事實。
「我覺得頭疼、胸疼、手腳發冷,像是染了風寒,所以、所以就不出去了,好嗎?」她一臉企盼的看著白鷹磊。
「白家的家規規定晚膳時所有人都要到。你天天風寒也不是辦法。」了解她逃避心理的白鷹磊駁回她的請求。「況且姜大人似乎打算明天要回去了,理所當然我們得要表示一下禮貌,為他餞行。」
「只要我一直不露面,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不是藍香蘿,這不是很安全嗎?」
「昨天……你昏倒的時候,大家都見到了你的樣貌,也都認定你是白家少夫人,現在再隱瞞反而不自然吧?」白鷹磊一直有些懊惱自己昨天突兀的舉動。
他那時也不知怎麼的,一發現結兒出了狀況,就什麼都沒多作考慮魯莽行事;察覺自己在眾人面前掀起她蓋頭是項失策時,還是在听衛文說當時的賓客們都紛紛對結兒的美貌贊美不已時才想到的。
這點令他非常不悅。
結兒可是他的妻子!他無法容忍有人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雖然不願承認,但是自己確實被結兒影響了。
「但……這次姜大人不知道又會出什麼難題,萬一我不能應付,到時白家不就會惹禍上身?」結兒皺眉道。
「你昨天應付得很好。」其實白鷹磊很想知道,結兒口口聲聲說她不是藍香蘿,為何卻又能理直氣壯的回答姜仲堯放問話,這之間的矛盾該如何解釋?
難道她自始至終都在騙他?
如果她真想陷害白家,那時避不作答不是更能引起姜大人的懷疑嗎?
听衛文說過,今天一天,姜仲堯曾試探的追問旁人有關結兒的事,這是否表示結兒的答案是錯誤的?但……
「昨天……不過是運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說,但我就是知道那件事。」結兒試圖向他解釋一切,她不想讓鷹磊以為她一直在欺騙他。
「無所謂,一開始我就說過,你也許是藍香蘿,也許不是,總之,你似乎又更接近過去的你了。」白鷹磊決定結束這段談話。
維持眼前這種危險的關系,他就還能和結兒平靜的在一起,否則一旦確定她的真實身份,他不知道那時該怎麼做……現在還是別想那麼多了。
「走吧!別讓姜大人等太久。」
「真不愧是白家,家宴也相當的豐盛!」
「哪里,這只是粗茶淡飯。」白鷹磊一面說著,一面招呼著姜仲堯入座。
為了少數還沒離開白家的賓客,白鷹磊還是準備了三桌酒席,他、結兒、姜仲堯和與他同行的官員坐一桌外,還有其他隨從及管家們也另外在隔壁廳里坐了兩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