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婆若有所失的喃喃聲中,茗雪與她道別掛上電話。這時換梁的手機響起,來電者正是衛天海的父親。
「跟他說五分鐘後我打給他。」衛天海拍拍她憂愁滿布的小臉。「別擔心,沒事的,只是今天我可能沒辦法跟你一塊練習,要梁找帶子讓你看著練嗎?」
茗雪點頭。自己的叔叔嬸嬸弄出這麼大的丑聞,她哪好意思再說不要。
「帶她下去吧。」
一等茗雪與梁離開辦公室,衛天海即深深吐了口氣,表情凝重地撥打那沉重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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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一顆石頭丟入平靜的湖心,自湖中蕩漾開來的漣漪,接連影響了他們身邊所有人——特別是衛氏旗下飯店。
是看準衛天海的報導價值,同時也太久沒什麼熱門新聞接替了,見報當日,狗仔記者活似打不死的蟑螂,全部聚集在「Dance」大樓與衛氏于台北的五星級飯店門口。標榜高水準高品質的飯店門口出現記者身影,生意自然大受影響。天海父親下達最後通牒,三日內即把風波搞定,否則撤消他所有資助。
「真的鬧得很嚴重對不對?」這會兒正與茗雪對話的人,是衛天海派來照顧她的管家。兩人相處快一個月,也有一些感情了。
年約四十五歲的婦人朝茗雪點點頭。「我們總裁平日最注重的,就是企業的形象跟隱私,我听上頭說他簡直要氣炸。」
「天海他不想讓我擔心,每次跟我聯絡,總是說沒事沒事……」茗雪心知肚明,若真沒事,他一定不會丟下他最熱愛的舞蹈,成天窩在衛氏總部跟人開會協調。「我覺得好抱歉。」她長長一嘆。
「我相信衛先生一定能順利擺平。」管家拍拍她肩膀安慰。「你要對他有信心。」
她對天海當然有信心,她擔心的是叔叔嬸嬸。據管家親自造訪回報,叔叔名下的」ISA生意好到一位難求。她衷心期盼叔叔他們願意就此打消利用天海的念頭,而不是想趁火打劫、重施故技。
手機鈴響,管家退下讓茗雪接電話。是衛天海,他聲音听來好疲憊。
「好想你……」
「你現在人在哪里?」
「總公司。」衛天海嘆氣。「正在跟周刊的采訪編輯溝通事情,他說他得詢問上頭意見,所以趕快打電話給你。」
「今天一樣得忙到很晚?」
「對。所以不要等我,累了就先睡,你明天還得練習。」
「我知道,你自己身體也要注意——」
「就這樣?」衛天海追問︰「你想跟我說的就這個而已?」
茗雪手指模模膝蓋,臉紅了。「我想你。」她聲音好小,恍若未聞。但對衛天海來說已經足夠。
他在手機那頭發出一聲長嘆。「好想立刻飛到你身邊……我想吻你,想抱你,還想跟你一起跳舞……接連兩天沒辦法看見你,我已經快到達極限了。」
茗雪心頭一動。他的話,讓她想起前兩日婆婆的提醒——主臥室跟客房已經弄好了……
「天海……」茗雪開口喚。「不管多晚,今天你一定要回來,好不好?」
「怎麼了?」
「你回來我再告訴你。我會在十四樓等你。」說完這句,茗雪將手機合上。
兩人一塊出海散心回來的隔天,衛天海給了她一張卡片,是他十四樓進門的鑰匙,告訴她,不管什麼時間,隨時歡迎她造訪,但茗雪一直沒用過。即使早上兩人都會在他屋里用餐,但她每到十四樓,仍舊會請梁幫她開門——
今晚,還是她頭一次在天海不在的時候進屋面里來。
來過那麼多次,理當對里頭擺設熟到不能再熟,可因天海不在身邊,踏進門里的腳步,仍顯得小心翼翼。茗雪將大門卡片收進隨身皮包,往茶幾上一擱,隨後打開櫃子上邊的CD唱匣,流泄出來的樂音,仍是兩天前听過的《G弦之歌》。
閉上眼楮,茗雪憑著記憶喚出天海的身影陪伴。兩天前兩人在餐室用完早餐,天海便帶她進書房構思舞台劇劇情,擺在深色木桌上的書本仍是兩天前那本。茗雪側身坐在天海慣坐的木椅,想著他寫字的神態。
銀色是茗雪,黑色是天海——
茗雪拿起銀色簽字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留下線條縴細的花體字。
Imissyou!myprince……
這是花精靈留給牧神的訊息。她望著筆記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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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茗雪會在他屋子里等他,衛天海整顆心都亂了。他給她十四樓的卡片已兩個多禮拜,不管他怎麼哄怎麼勸,她就是不好意思拿出來用。
為什麼今天會突然改變主意?
這個問題緊緊佔據了他的心房,讓他根本無心思與雜志編輯討價還價,勉強按捺一個多小時,天海決定散會。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梁,把車開來大門。」一面大跨步沖出會議室,天海一面對著手機吩咐。才下樓,銀色BMW已經停在門口等待。
「回大樓。」天海邊說邊看了一眼時間,差半個小時十二點,心頭擔憂混雜著雀躍。茗雪,真的還在十四樓等他嗎?
近半個小時的車程,衛天海頭一次感覺距離如此遙遠,好不容易進了大樓,他又煩躁于電梯的速度——快點,再更快一點!電梯抵達十四樓,他已急急連按「開門」數回,大門卡片也已抓在手心準備,門一開啟,他看見茗雪坐在地上,頭枕在沙發椅上熟睡。那一瞬間,紊亂的心跳倏地平靜下來。
「怎麼不到房間去睡?」天海將她擱在臉旁的畫冊合上,俯身將她抱進他房間。
「我有禮物要送你……」睡得蒙蒙的茗雪綻出一抹淺笑。
「小雪兒?」天海看她的表情,不太確定她現在是醒著,或只是在說夢話。
「我要婆婆幫我整理房子,都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叔叔嬸嬸卻突然搗亂……」
答案似乎是後者,听她呢喃的內容,似乎是夢到跟他有關的夢境。
才剛把她放倒在深藍色大床上,她身體隨即一翻,手臂似有意識地兜著他臂膀不放。天海微笑地一擰她鼻頭,茗雪嘴一嘟,突然說出一句教他心跳快一拍的話。
「我好想你噢,天海……」
天海以額輕蹭她臉頰嘆氣。這小家伙!她究竟想折磨他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天海?!」
沒想到吵醒她了。「我回來了。」天海抬頭瞅著她笑。
「對不起我睡著了,我說過要等你回來的……」她揉揉雙眼坐起。
「沒關系。」他挲挲她發頂。「累的話可以再繼續睡。」
「不行……咦?我的包包呢?」直到這刻她才發現她人並不在客廳里。「噢,原來你把我抱進房里來了,我剛還以為我皮包不見了呢!」
「你剛說有話跟我說?」
「對,不過要等一下,我先去把包包拿進來再說。」
她包包里放了什麼?這麼惦記它?
思忖間,茗雪已跑去又跑回來,天海望著她一臉羞澀地靠近。
「把手伸出來。」
衛天海照做,她在他手心放了一把鑰匙。
「這是?」衛天海一臉困惑。
「我家的鑰匙。」她把皮包往旁邊椅子上一擱,靦地坐在床沿,小聲解釋︰「兩個禮拜前,我委托婆婆幫我整理我家的主臥室跟客房,現在已經弄好了,所以……」
天海眨了下眼楮。「你在邀請我到你家過夜?」
她擱在大腿上的小手絞扭了下,低垂的臉兒又紅又燙。「你不是教我不要讓你等太久,所以我幫自己定了時間表,一等房子整理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