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蕊看著他,沉默地搖了搖頭。這搖頭的用意,是無可奉告,也是無話可說。
瞧眼前這張俊臉……白初蕊心里突然浮現愛憐,合該讓他無憂無慮,與女子歡笑,快意地嘗遍世間所有的精彩與歡愉,她實在沒必要拖他下水,逼他共同面對她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白初蕊決定趁常隸將她身上穴道解開的機會,想辦法逃出這花樓——她朝常隸瞟了一眼,突然拉來被子將身子一裹。
「你要做什麼?」察覺她接下來的動作,常隸忙扯住她手腕將她留在床上。
白初蕊動了動手腕,雖然常隸並沒使勁,但說也奇怪,她手怎麼樣也沒法掙出他手。她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答道︰「我只是要穿衣。」
常隸撫撫她汗濕的臉頰,湊近臉在她耳邊曖昧低語;「現在穿待會兒還不是要月兌,你就保持這樣,我並不介意,如果是因為流了汗身體冷,我願意提供我自己煨暖你。」說到最後,他甚至還張口在她頰邊呵了口熱氣,證明自個兒的確火力旺盛。
那曖昧的舉動,一下教白初蕊記起兩人方才的耳鬢廝磨,仍舊敏感的身體,一下又起了反應。
他唇貼在她耳邊喃喃道︰「我喜歡見你在我手上融化的模樣。」
「別說了!」白初蕊沒辦法推開他身體,只好無助地槌著他胸口泄憤。這人好壞!明明知道她身體沒法拒絕他的踫觸,他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出她身體的。
「別說?」常隸佯裝困惑地喃喃。突然他松開眉眼綻了一抹迷人的笑,「噢,我明白了,你喜歡我直接做?」
「不是!」白初蕊好怕他真依他說的那樣,馬上又再來一回——不得不,白初蕊只好使出小女人的招數,垂著眼瞼求饒道︰「拜托麼,讓我先穿上衣服。」
瞧她現在表情多甜,常隸心頭漲滿了喜悅!別說是讓她穿衣,只要她願意好聲好氣與他說話,就算白初蕊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常隸想必也會用盡一切辦法,爬上去摘下來送她。
他還是頭一回有這種感覺,直想將懷里佳人揣在懷中,走到哪帶她到哪,一時一刻也不放過。
靶覺手腕的鉗制一放松,白初蕊立刻移動身體下床,大概是初嘗教她身體發虛,果足方踏上灰石地板,她突覺兩腿酸軟,整個人朝地板一斜。
「小心!」常隸眼捷手快地將她抱起。
發覺又被他攙回床上,白初蕊懊惱,眉心不禁蹙緊。她這麼磨蹭下去,怕是到了明晨依舊逃月兌不了。
「別惱,我幫你就是。」常隸拾起散了一地的衣裳,一件件幫白初蕊套上。
常隸打算要與白初蕊一塊做的事兒不少,但其中,絕對不包含穿衣這項。他之前本是打算親耳听見她允諾要留在他身邊之後,才放她下床。但無妨,倘若小花兒穿著衣裳跟他說話會更自在,他就依她,只要這樣能讓她開心,他的計劃可以隨時為她更改。
白初蕊難得這麼配合,不吭一句,依隨常隸指示移動手腳。
而常隸更是難得親自幫人穿衣——邊幫白初蕊穿著鞋襪,常隸一邊笑道︰「若被外人瞧見我現在舉動,鐵定嚇掉了下巴。」
「怎麼說?」白初蕊抬頭瞧了他一眼。
「別說是女人鞋襪,就連我自個兒的鞋子襪子,我也沒自個兒動手穿過幾回——你啊你,可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耗費了多少頭一次?!」
他這句話里飽含了太多寵溺,教白初蕊一听,禁不住紅了臉頰。
「真希望你可以永遠保持這樣!」瞧見她羞態,凝睇她的黑瞳驀地變深,與她親熱的再度在常隸心頭騰燒。常隸自付這會是一親芳澤的大好良機,毫不考慮立刻傾身吻上她唇。
只是怎知,兩人嘴兒方觸上,白初蕊卻突然伸出手,朝常隸頸間穴道一點。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沒料到她會這一招的常隸,臉上笑容頓斂,黑瞳倏地涌上沉沉憤怒。
原以為兩人方才的親密,已夠讓白初蕊發現自個兒的感情歸屬,結果沒想到,她還是要離開他!
難怪她剛才遲遲不肯說明她到底要辦什麼「要緊事」!常隸同時也心里責備自己,他也真太大意,竟然沒堅持追問下去。
「失禮了。」一招擊中,白初蕊立刻從常隸懷里離開。她雙膝落地朝他恭謹一拜,完成了她一心懸念的答謝大禮,然後便背起行囊,快速地往房門口移動。
一直躲在門外偷听的凝香與丫鬟沒料著門會突然開啟,所以當白初蕊拉開大門,主僕倆便「哎呦」一聲,雙雙跌坐在門邊。
三名女子瞠目相對,尤其是白初蕊,一想到自己先前的申吟與話語,或許全都進了眼前兩名女子耳朵,表情更是窘困。
她匆匆朝兩人點了下頭,隨後快步離開。
氣氛好像有點不大對?!凝香往里頭一望,只見站立不動的常隸頭上正冒著熱氣,正要趨向前一探究竟,怎知常隸瞬間已自解穴道,開始動作。
要知道點穴這種東西,向來是取決于點穴者的內力深淺,白初蕊雖會武,但她的等級也不過比尋常武師再好一些,內力怎能與師承少林的常隸相比?!
「常爺!」被嚇著的凝香撫著胸口驚叫。
常隸根本無暇顧及其它,只見他側身一跨,隨即朝花廳沖去。
他邊跑邊對凝香丫鬟喊道︰「傳令下去,有個手拎著包袱的藍衣姑娘偷了我東西,誰人抓住她我重重有賞!」
一接到常隸命令,花樓里外立刻興起一陣騷動。
要花樓這種地方,形單影只的姑娘本就特別引人注意,尤其貌美年輕如白初蕊者,更是自她一跨出凝香閨閣,周身便黏滿了好奇的眼楮︰現在又听聞貴客常隸喊她是偷兒又有重賞,雇養在花樓里的打手佣人,無一不卷起衣袖,沖向前去逮人。
「她在那,拎著包袱的藍衣偷兒!」
大意失荊州,從沒進過花樓的白初蕊不巧在里頭迷了路,她多花了點時間才找著通往花園的路口。正打算要飛身躍上屋頂離開,打手大漢們卻已然追至她面前,將她團團包圍。
「你不許走!」
瞧見身前身後一圈凶神惡煞的面孔,白初蕊壓根兒沒想到這是常隸的命令,只見她擺出備戰姿勢,眼神戒備地望了眾人一圈。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回答她問題的,沒想到竟是常隸本人。
「是我要他們來的。」悄聲來到眾人身後,常隸語氣淡然地答道。
一听見他聲音,白初蕊倏地轉過身來,一雙大眼瞠著,感覺眼珠子就快從她眼窩里掉了出來。
他不是被她點著了穴,怎麼現在……
雖說白初蕊先前曾與常隸在牡丹庭對過招,但小湖怎知大海深度?!白初蕊只知常隸功夫不錯,卻不明白兩人的差距!這會兒見著常隸,她表情還有些茫然,一時會意不來。
「你真以為你那三腳貓功夫能制得住我?」
常隸邊說邊朝白初蕊方向走去,一見他靠近,環繞在她身旁的打手無不朝後退了幾步。論表情惡狠,常隸絕對比不過環繞在白初蕊身邊的十多名大漢,但打從他眉宇四肢散發出來的那股怒氣,卻教旁人一見,便心生忐忑、不寒而栗。
眾人暗付,眼前這藍衣姑娘到底是偷了常爺什麼寶貝?!竟能讓他如此生氣。
「要聯絡官府人來麼?」一名搞不清楚狀況的打手突然開口問。
一听,白初蕊猛地轉身向他。「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