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目光瞄見公司名稱,禁不住咋舌地瞠大雙眼,還以為潘瑟只是一般的黑道頭頭呢,想不到原來他們也有所謂的「集團化經營」哩!
「這樣不好啦,我不喜歡那種夾帶關系的感覺。」
潘瑟瞄了孟夏一眼。「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回去工作?」
孟夏點頭。
「那好,我馬上毀了那家網路公司,斷了你這念頭。」說完—潘瑟手立刻伸向電話.
「不行、不行!」孟夏大吃一驚,急急忙忙奔過去壓住他的手掌。
潘瑟眯細了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孟夏看,有一抹不好的揣測在他心頭盤旋。
「你這麼緊張的原因,是因為你舍不得那工作?還是舍不得在里頭工作的人?」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都听不懂!」孟夏跺腳。「你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毀了人家公司啦。況且,我老板對我也真的還算不錯,當年我什麼工作經驗都沒有,一個人從台中來到台北,若不是他願意給我工作做,我們現在根本就不會認識。」
照她這麼說來,他不就還得感謝她老板的「大力幫忙」?呿。
潘瑟將視線移開。老听孟夏提起他以外的男人,感覺實在不愉快。
「ㄟ,你生氣嘍?」孟夏一臉無辜地盯著潘瑟的側臉看。
潘瑟不說話。
「我只是舍不得嘛,畢竟我在那工作已經三年多了……」她停了一下然後說︰「就像你對你的工作也有感情,突然要你離開,我想你一定也會舍不得……」
潘瑟知道孟夏想說什麼,但他拒絕心軟。
他將頭直勾勾地看著她說︰「我記得你很篤定地說過,你想跟我在一起,今天這件事,就是你能否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個難關。我讓你自己決定,你要留下,還是回去工作。」
听懂了潘瑟的話後,孟夏驀地垮下了臉,兩顆斗大珠淚開始在她的大眼中滾動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兩個挑一個,若挑工作,就沒有你就對了。」
潘瑟沒搭腔。
「討厭啦!」孟夏猛地一跺腳,眼淚登時滾落。「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要我做這種決定,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話還沒說完,孟夏身一轉隨即奔離書房。
孟夏一想到自己得馬上離開一向熟悉的領域,她就難以壓抑滿眶的眼淚。她不想待在屋里,可是一當奔出屋外,瞧見聳立在眼前的北、西、南、中四棟樓後,她又冷不防覺得恐懼。這兒不是她的世界!孟夏轉身望著門扉上那個漂亮的「東」字,突然覺得渾身無力起來。
她軟軟跌坐在階梯上。
回想起昨晚的信誓旦,再對照剛才發生的事,孟夏這才真正了解,自己似乎一腳踏進了某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而且,她還已經無路可退了。
「嗨噯,表情怎麼會這麼憂郁呢?」
怔仲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孟夏猛地轉過身,瞧見一名穿著灰藍條紋襯衫,藍色牛仔褲、面容俊逸的男子正看著她微笑。
男子蓄了一頭長發,正松松地圈綁在腦後。這男人也長得很好看,只是外表沒像潘瑟那麼冷酷,體型也較潘瑟矮了一些。
此人正是蟠龍的頭兒——帝釋天。潘瑟他們都叫他帝釋。
帝釋才剛從日本回來,一進會所就听說潘瑟帶了一名女子回東屋。听到這消息,帝釋就按捺不住好奇,本來還在想該用什麼理由過去敲門拜訪的,沒想到,竟會在門外遇上她。
一雙神秘莫測的眼彷佛X光似的,不消幾秒就把眼前人兒看個剔透。帝釋的天賦便是窺探人心——而他發現,眼前女人的心思竟簡單得一如她的外表,那麼單純、無垢。
潘瑟打哪發現這種奇葩?帝釋暗自驚奇,他打小在黑道界里打滾,實在很難想象這世竟還存在著如此單純天真的人類。
有過兩次突然被擄走的經驗,孟夏這會兒學乖了,她可沒再像從前那樣,老傻呼呼不加防備。男子一靠近,孟夏立刻朝後退開,與他保持了至少五步遠的距離。
帝釋眉毛一挑,好玩地看著她的反應。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孟夏警戒地盯著對方瞧。
他指指身後建築,裝出一副對里頭人深感恐懼的表情。「在潘瑟勢力範圍內,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麼?」
孟夏審視他一會兒,似乎是在評斷男人的威脅性。「可是我不認識你。」
「潘瑟他們都叫我帝釋——照外面一般說法,我跟他可以算是『同事』吧!」帝釋兩手一攤,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至于你——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潘瑟的這個吧!」
他伸出小指晃晃,意謂女朋友。可孟夏不是黑道中人,自然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知道潘瑟認識他,孟夏對男人的戒心一下降低。
靶覺到她心緒的轉變,帝釋好笑地想,這女人難道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假意偽裝」這四個字?
孟夏很單純,雖說她沒有義務回答男人提出的問題,可是她想人家都問了,她不好意思不答。「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到底該算潘瑟的什麼……」她挑了一個距離帝釋不遠也不近的台階坐下。
「怎麼,你們吵架了?」
听聞此言,孟夏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也算是吵架啦,只是沒像一般人吵架那樣凶巴巴——」她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形容剛才的狀況。
「意見不合?」帝釋好心幫她說了。
孟夏笑著點點頭,不過一想潘瑟剛才的話,她臉上笑容頓時又垮下。「現在靜下心來想想,潘瑟擔心的也對。有殺手要殺他已夠煩了,現在又加上一個我……自從我出現後,已經給他找了不少麻煩,可是,我就是還想去上班嘛!」
「這些話你跟潘瑟說過了?」
「說啦,可是他不接受。他說我要工作,就到他組織下面的網路公司去,還說不管我工作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換工作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只是一想到得跟相處了那麼久的同事分開,就覺得有點舍不得。」
「簡單。既然舍不得,那就把他們全部挖過來啊。」
「ㄟ喲!你們怎麼都是這種做法啊!」孟夏皺起眉頭抿嘴輕斥︰「潘瑟也是,一听說我想回去工作,就說要搞垮我老板的公司!你們不覺得這太小題大作了嗎?」
帝釋一揚眉。會嗎?他覺得還好啊。
「我只是想不要一下子變動太大嘛!」
眼前男人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很容易就讓人對他掏心挖肺。像這種在潘瑟面前說不出口的話,孟夏卻好輕易就在男人面前吐露。
「雖然我很喜歡潘瑟,但他的世界,對我來說又是那麼陌生……我只是想,如果能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準備,說不定,我會感覺比較好」點。」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運用一點小技巧去說服他?」
帝釋在孟夏的心里窺探到了些許漏洞,就像她說的,她的確喜歡潘瑟,但她也同時對未來感到很惶恐——想到這帝釋唇邊突然綻出一抹詭譎的笑。擅于窺探人心的他啊,最最有興趣的,就是那種不確定、不安心的情緒了。
依照往常經驗推論,這個時候,只要有人從中稍一挑撥,通常那個不確定,會變成吞噬掉兩人感情的魔獸,不管兩人感情再好,都很難逃過這一關考驗。
哎啊!他真的是太壞了!帝釋心里假意地想。
好歹潘瑟也是他麾下最忠實、最勇猛的一員大將,這麼戲弄人家,不好啦——可是噢,帝釋他就是忍不住想瞧一瞧,處理企業危機一把罩的潘瑟,對于處理感情危機,能力是否也是一樣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