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禹突然停下腳步,朝她搖起手指。「呵呵,『觸』?!小傻瓜,你老早就住進我心里了……」
語畢,他抓起她手指輕印上一吻,嘴唇慢慢從她指尖一直滑吻至她手臂,再鑽進她的領口,最後停留在她嫣紅的唇瓣上。
一吻、停頓,再吻、再停頓;高禹耐著性子延長挑逗的時間,直到成菱忍不住踮著腳尖擄住他嘴唇,他才得意地加深彼此的吻。
「原來你也會著急。」一邊啄著她下巴,高禹笑著調侃。
「壞蛋,故意捉弄我。」成菱睨他。
「不這樣,怎麼看得出你心意?」高禹毫不猶豫地接話。「我喜歡你把表達出來,那會讓我覺得安心,覺得我很特別。」
「原來你到現在還不懂我的心意?」
「懂,但我需要你更明確表達。」高禹哄著。
成菱帶點緊張的睇著高禹,半晌,才見她松口吐露心意。
「我會怕……知道嗎?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總是能夠那麼坦率,縱使已經確定了彼此的感情,但要我表現出來,我就是——你難道都不會擔心錯看了,或者表錯情嗎?」
斑禹莫測高深地睇著她。「與其擔心這些,我倒寧可相信我的心告訴我的話。況且愛,本來就是一件該大大方方攤開來說的事,難道你寧可我老瞞著不吭氣,也不願親耳听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
成菱陶醉的眯起雙眼。多甜美的話!她本來以為這三個字早就被世人說爛,不稀奇了,但當從高禹嘴巴說出,卻新鮮得有如清晨初綻的玫瑰般,那麼嬌女敕,那麼美。她永遠也听不膩。
「你現在的表情真棒。啊,真想拿相機拍下……」
一邊呢喃,高禹一邊把玩成菱頭發,用手指纏住她發梢卷玩,在搖曳的燭光中,成菱黑色的長發染上一層媚惑的金褐,他執起發尾一啄,然後放開,手指沿著脖子,慢慢鑽進她頭皮底端,當兩手捧著她腦勺,高禹忽輕忽重地幫成菱按摩著。
「唔……好舒服。」
成菱嘴里吐出低吟,高禹雙眼炙熱地盯著她表情。當她再一次申吟,高禹突然俯在她耳邊輕輕說︰「我也想听。」
「听什麼?」成菱雙眼蒙朧地問。她是真的不曉得,高禹的踫觸實在太舒服,她腦子都糊成一團了。
「一個字……」他低聲哄誘。「我也想感受你此刻的感覺。」
成菱張大眼楮看他,被吮紅的嘴無聲地顫了一下。高禹等待著,成菱卻只是困難地張開又閉上嘴,最後將頭埋進他胸口,挫敗地搖著。
「我、我說不出來,對不起……」
她怎麼那麼笨,不過就是三個字,她怎麼會說不出來呢?成菱心里自責著。
「傻瓜,不用道歉。」胸口感覺到一陣微濕,高禹驚慌地抬起成菱淚濕的臉。都怪他太心急,害她難過了。
「不要哭!痹乖。都是我,明知道你敏感怕羞還故意逼你。沒關系,我不急,今天听不到,我們還有明天、後天……無數的時間,我『總有一天等到你』。」
最後那七個字,高禹是唱出來的。驀然听到完全不符合現狀的老式唱腔,成菱「噗」地破涕為笑。
「耍老氣。」她嗔道。
「耍老氣就耍老氣。」高禹睨她。「至少我目的達到,有人眼淚收起來了。」
「謝謝你。」成菱垂下頭。記得每一次她因別扭落淚,都是他想辦法逗她開心。
「說什麼謝。」高禹揉揉她頭頂,然後拉她走向窗邊。邊桌上擺了兩只高腳杯,他拿了一杯,另一杯遞給她。
「我沒喝過酒耶。」成菱志下心地看著杯子里的赭紅液體。
「就一杯,幫助入睡。」高禹朝她高舉酒杯,率先啜了一口。
成菱看著他仰頭喝酒的姿態,這會兒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洋酒廣告老喜歡找帥哥入鏡了,他喝酒的動作真好看。
成菱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說不清酒的滋味,有點辣、澀,不過當咽進喉嚨里,一股濃郁的葡萄香頓時便從嘴里朝鼻腔涌上。
成菱眨眨眼,為了確定自己剛才聞到的葡萄香是真的,她低頭又喝了一口。
斑禹盯著她問︰「怎樣,有什麼感覺——」
「我不太會說。」成菱撫著喉嚨,蹙眉思索該用什麼語詞形容。「並不算舒服,但也不算不舒服,有點像咖啡,只是反過來罷了。喝咖啡頭一個感覺是香,然後苦,最後才會在舌頭上回甘。而葡萄酒的次序相反,它給我的頭一個感覺先是苦,然後甜,最後才是香——」
成菱又喝了一口,然後確定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成菱第一次喝,高禹也沒告訴她一口要多少量最恰當。為了回答高禹的問題,成菱每一次都以能吞進嘴里的最大口量,啜飲杯里的紅酒。才三口,剔透高腳杯里的紅色液體只剩下一點點。她遞出杯子,示息要高禹再倒一點。
「確定可以?」他又斟了半杯給她。
成菱很認真的點頭,仰頭又是一大口。「我想確定那種辣跟澀的感覺,葡萄不應該是甜的嗎?怎麼會辣呢?」
這個高禹很懂,他曾經接過一個案子,拍葡萄酒莊的制酒照片。也是因為那個工作,高禹才更進一步知道該怎麼欣賞、品味葡萄酒的滋味。「酒精。辣是酒精接觸舌頭的關系。」
得到解答的成菱雙眼忍不住發亮。「噢!原來是這樣。那澀呢?」
「葡萄皮的味道。」高禹發覺成菱很有天分,雖然第一次喝酒,但已經大致掌握葡萄酒的層次了。她的敏感與認真讓他感覺興奮。
他拉了兩把椅子到陽台上,就著希臘美麗清新的夜色與空氣,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
「紅酒會產生單寧酸,來自葡萄皮踩過之後與酒酵母發酵作用出來的產物。單寧酸跟空氣接觸後,會產生很多細膩的變化,味道有多澀或喝到喉嚨哪里開始覺得澀,都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听他這麼一解釋,成菱又忍不住舉杯再啜一口。
「我覺得先苦然後澀——差不多咽到喉嚨這個地方。」成菱指指自己脖子。「這樣感覺對不對?」
「對極了。」高禹抓來酒瓶給成菱看,但酒標上的法文成菱是有看沒懂。
「沒關系,我教你看。」他手指著一行英文字,念出發音。「Bordeaux(波爾多),這瓶酒來自Bordeaux。若是法國葡萄酒,只會來自兩個地方,一個是Bourgogne(勃根地),一個就是Bordeaux,這兩個地方的制酒歷史目前沒其它地方比得上。或許有些人覺得澳洲或義大利產的葡萄酒也很棒,但我還是覺得Bourgogne跟Bordeaux這兩個地方產的品質最棒,就我喝過的紅酒來說。」
Bordeaux……成菱在嘴里小聲地練習說著。「你喝過很多紅酒?」她看著他。
「不是刻意喝的。外國餐廳,稍微專業一點的,點餐時幾乎都會拿出一張酒單,要你挑選配餐的紅酒,不懂時他們也會建議。但是別人的介紹有時並不適合我,為了不想受罪,我趁每一次點酒,花了一點時間揣摩各個酒產地的口感跟味道,累積久了,自然就會找出最適合我的酒品來,像這種酒——」
斑禹指指酒瓶。
「是我半年前到法國拍葡萄酒專輯時買下的,我一次買了半打。Bordeaux產的酒就是這一點好,可以放很長的時間,然後每一次喝,澀跟香味都會出現微妙的變化。」
「好羨慕你。」酒精入體,但不至于到醉的程度,成菱臉上表情與動作更添嫵媚。她背貼在椅背上,神情放松地看著高禹細喃。「感覺生活在你的嘴里,就是一串美妙的連續。和我感覺的生活不太一樣,對我而言,生活就是每天做同樣的事,走同樣的路,遇見同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