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鄧揚一臉不相信的嘟起嘴巴。「在吃了你那麼多次閉門羹之後,這句話的真實性好像少了那麼一點。」
「如果你知道我是多麼努力在抗拒你的魅力,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抗拒。」
「因為我害怕你只是一時興起,還有……害怕我自己的魅力不夠。」
听見畢茵的話,鄧揚忍不住憐惜地吻著她的臉頰。「大傻瓜!這件事應該是我在擔心的才對,怎麼換成是你在擔心了?」
「所以我才說你魅力驚人吶!能讓我這麼孤僻的人出現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那現在呢?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消失了沒?」
「還剩一點點。」畢茵甜笑著比了一個‘一點點’的動作。
鄧揚做出一個沉吟的表情。
「那……不知道听我這麼說,會不會讓你心里面的一點點突然清失不見?」
「什麼?」畢茵笑問。
鄧揚望著畢茵,突然出其不意的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我愛你。」
只見畢茵原本微揚的唇角,瞬間僵住了。
鄧揚沒見到畢茵的表情,猶自傻呵呵的追問著︰「那你呢?你愛不愛我?」
餅了許久之後,畢茵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在听到畢茵的回答後,鄧揚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
畢茵抬起頭靜靜地注視著鄧揚,仿佛伯他沒听見似的,再說了一次。「我不知道。」
鄧揚震驚地看了畢茵好一會兒,好半晌嘴角才勉強擠出一抹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畢茵一句一句慢慢講,嘗試著想要讓鄧揚明白她此刻的感覺。「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在說,我還下確定我現在的感覺,到底能不能叫‘愛’,我——」
但鄧揚卻沒那個耐性繼續听完它,他滿腦袋想的只有一件事——小茵說她不愛他。
一股怒火猛然從鄧揚心口爆發!
真是見鬼了!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啊?
鄧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答案,他猛地跳下床鋪,抓起他剛才月兌下的上衣長褲,發狠似地穿上。
畢茵被他生氣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一雙眉頭緊緊皺起,忽然不知該如何是奸。「你不要這樣——」
「不然我該怎麼樣?我滿心喜悅地告訴你我愛你,問你愛不愛我,然後你卻回答我不知道——好,我現在平心靜氣再問你一次,一句話,你愛不愛我?」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喜歡你,但是——」
鄧揚忍不住脾氣,接著吼了一句︰「但就是不知道你愛不愛我!」
天吶!這就是他深愛的女人所給他的回應?
一股心灰意冷的情緒驀然將鄧揚整個人給淹沒,他像領悟到了什麼似的猛點頭,然後不顧畢茵的叫喚,絕望地拂袖而去。
甭身走在夜燈明亮的台北街頭,鄧揚茫然地隨著來往的人潮慢慢的移動著腳步,綠燈的時候前行,紅燈的時候暫停。
回程的公車駛來,他掏出悠游卡感應,然後找位子坐下,就在公車慢慢駛離站牌時,他從公車窗子上的反射見到自己頹然的臉。
鄧揚突然覺得好悲哀。
怎麼樣也沒想到,原本該是美好甜蜜的一夜,竟然會以難以言喻的失落作為最後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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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茵當然知道她的答案傷害了鄧揚,但是她就是沒辦法欺騙自己。在她還沒辦法肯定存在她心頭的情感只是單純的喜歡,或是已經到達「愛」的程度時,她只能老實告訴他——「她還不知道」。
兩人不歡而散的隔天是禮拜日。畢茵已經有心理準備,生氣的鄧揚大概不會打電話來,但當真一整天都沒听見他的聲音,畢茵又難免覺得失落。這是她之前從未感覺過的情緒,就連當年暗戀他時,畢茵也不曾這麼患得患失過。
那是一種仿佛生活中缺少了什麼似的空虛感。
畢茵瞪著一整天從未響起的電話機,鼻頭一酸,兩行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
與畢茵隔了大概有半個台北市遠的鄧揚,又何嘗好過!
一整天他幾乎都沒做事,就只是傻傻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瞪著電話機看。他心里一直在掙扎,到底是該放段主動打電話去跟畢茵求和,還是繼續僵在這等她主動來電道歉?但這件事是她的錯嗎?還是他的錯?但是鄧揚又覺得他並沒有做錯,然後他也同時認為,畢茵也沒有做錯!
那到底是誰做錯了?這麼僵持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想到這,鄧揚就差那麼一點點想要主動打電話給畢茵了,但他忽然又覺得別扭起來了。
鄧揚心想,為什麼老是他單方面在配合?為什麼畢茵就不願意主動打一次電話給他?難道他就這麼「不值錢」,非得老是追在人家後面,才能得到她的青睞?
因為正處在氣頭上,鄧揚竟忘記了當初兩人之所以能在一起的原因,是緣自于畢茵的來信。他只執拗地想到要從畢茵那邊得到一點肯定,而全然忽略了之前曾發生過的事……
鄧揚偏執地決定——不管再怎麼難熬,他都要撐過去,這一次一定要畢茵主動為兩人做點什麼,他才要再繼續跟她聯絡!
而鄧揚的決定,不但苦了他自己,更是害苦了一向慢條斯理的畢茵。
依她以往的步調,她一向是慢慢想、細細忖,直到確定心中再沒有任何疑惑之後,才願意往下一個步驟進行。但這一次畢茵卻為了他,為難自己改變習慣,加快再加快自己思考的速度,因為她擔心,過久的時間將會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
利用錄音休息的空檔,畢茵火速將折騰了她一整夜才寫好的信拿到7—11托寄宅急便。
在結束完錄音回家的路上,幾乎整夜沒睡的畢茵,腦袋沉重得就像快掉下來一樣。她只能靠著意志力支撐,勉強招了輛計程車將她送回家里,當她終于跨進家門撲到臥床上時,畢茵幾乎是在一眨眼間,就進入了深沉的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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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執行企劃突然敲門,提醒要跟鄧揚討論下一個月份的節目大綱,正閉上眼楮假寐的鄧揚疲倦地睜開眼楮,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進來。
企劃看著鄧揚眼窩下的黑眼圈,關心地問︰「你昨晚沒睡好?」
正從抽屜里拿出PDA的鄧揚沒回答,只抬起頭瞄了企劃一眼。感應到他眼里的不悅,執行企劃連忙陪笑地轉移話題——
「這份資料是要交給你的——然後我大概講一下早上會議決定的事情,如果有哪邊不太對,就麻煩阿揚哥過來提醒我一下……」
執行企劃嘰哩咕嚕說了一大段話,鄧揚一手撐著下顎,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好似真有在听,可是又感覺他正神游太虛。執行企劃就在這種詭怪的氣氛下連唱了三十分鐘的獨角戲,唱到連他自己都不曉得該怎麼繼續講的時候,終于,救星出現了。
小綿探頭進來講話。
「阿揚哥,有你的宅急便,你是想現在看,還是等一下再看?」
「馬上給我。」
听見「宅急便」這三個字後,鄧揚就像一口氣灌了三十瓶蠻牛一樣,精力充沛地跳出辦公座位,一把搶走小綿手上的信件。
「你那麼急是要干麼,想嚇死我啊!」
小綿一副驚魂未定地瞪著他看,而鄧揚根本就沒空理她,一轉身就忙著催促執行企劃速速離開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