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曼欣奉阿公之命打電話給在北部的韓修寧。「修寧,店里都還好吧?」
「恩,所有分店都沒事,你們那邊呢?」韓修寧也很關心台風對果園的影響。
「有點慘耶!這邊……」她才講幾個字而已,電話就被蔡武旺給搶走。
「我來跟他說。」電話落到蔡武旺手中。「喂!」
「阿公?」怎麼突然換人了?
「修寧喔,我跟你說,果園里的愛文都被風吹掉了,冰庫的庫存只夠一個星期,本來想找其他果農幫忙,結果他們不是把價格調高三倍以上,就是要把貨留著外銷大陸,還有人提出干脆要獨攬你這門生意,阿欣幫忙到農會找其他方法也沒有結果,現在要怎麼辦?」他擔心沒有芒果供應,店名還能叫「芒果冰」嗎?
韓修寧沉默不語,他沒想到接連幾個台風竟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正在思考解決之道。
「修寧?你在嗎?」蔡武旺得不到回應,拿著話筒大聲呼喚。
「是,在。」
「我剛剛說的你有听到嗎?」該不會連電話線路也被打濕秀逗了吧?
「有,我剛剛是在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所以才沒回應。」如果連曼欣從農會都找不到可以幫忙的果農的話,那他這邊就更不用說,根本沒門路。
「這個問題很嚴重,我也不想斷貨,但是芒果現在都掉下來變成芒果泥了,除非可以一天就成熟,不然我真的想不到辦法了。」蔡武旺听起來很自責。
他是一個講信用的人,不希望違約,即使是天災也一樣,都會讓他覺得是自己不對,沒有履行合約。
「阿公你別急,明天我先下去看看情況怎麼樣,然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解決。」
他們都沒料到玉井鄉也受到這麼大的災害,幾個台風下來,原本就較為脆弱的芒果當然禁不起風雨的摧殘,紛紛掉落,泡在泥濘水中,省得采收。
原本還要靠縣長賣老臉促銷的芒果,短時間內卻變成有錢也買不到的搶手貨,價格視漲成天價,要有幾個錢的人才吃得起呢!
「好,你說會不會因為天氣濕冷,所以店里的生意也受到影響,這樣就可以多撐一陣子?」蔡武旺異想天開地問。
誰會想要在台風天吃冰?
「依照過去及前幾次台風的經驗來看,客人並沒有減少,只是改為外帶而已。」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按牌理出牌,越冷的天越要吃冰。
「這樣喔!那就麻煩了。」蔡武旺搔搔平頭。
「等我明天下去再說吧!現在煩惱也是多余,值得高興的是我們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想辦法。」幸好蔡武旺馬上告訴他這件事,這樣至少還有幾天時間可以努力。
「也只能這樣了,你等等,我叫阿欣來听。」他說完了,電話就該交還給曼欣。
「好,謝謝阿公。」
換了曼欣後,他們聊的話題還是繞著尋求其他貨源的事打轉,曼欣建議他以客戶的優勢立場另覓其他果農,也許果農看在和他合作是大利多的分上,會願意幫他。
看來,目前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幣上電話後,韓修寧決定開夜車下去,不是因為斷貨的問題,而是突然很想見到曼欣。
棒天清早曼欣要出門上班時,就看到韓修寧的車子停在家門前,她面露懷疑的朝車子走去,以為是遇到同款車而已。
韓修寧將車窗搖下來。「早。」
「嚇∼∼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到的?」因為嚇到,所以曼欣向後微仰。
「三點多。」韓修寧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疲憊。
「凌晨三點?那你睡哪?」不用等他回答,她就知道答案了,當然是睡車上嘍!「你為什麼要這樣連夜開車?睡在這里問題就能解決嗎?」
雖然表情看起來在生氣,但還是听得出心疼的成分居多。
「想見你。」多令人觸動的三個字啊!比說我愛你的效果還好。
曼欣呆立車旁,有點後侮剛剛對他這麼凶。「我……」
「昨晚掛掉電話後,突然覺得很想見你,所以就開車過來了。」當愛情來時,就算是成熟的男人也會做出沖動的事。
她還能說什麼?只能用閃閃發亮的眼眸瞅著他。
「下車。」她命令他。
韓修寧乖乖下車,立正站好。
曼欣撲上前一把抱住他,緊緊的抱住他,整個臉埋進他的胸膛里。
韓修寧來得正是時候,最近她真的很慘,需要借他有力的肩膀靠一下。
因為擔心缺貨的關系,她透過農會的資料庫想找其他果農協助,本來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對,因為即使是一般民眾也能到農會來查詢這些資料,但是這件事卻被有心的同事刻意放大、故意扭曲,讓她在農會里是四面楚歌,沒有人願意幫她,而且還都誤解她,認為她公器私用,就算她已經做過解釋也沒能得到主管的支持,現在上班對她來說已經變成一種煎熬。
「早知道你會這麼激動的話,我到的時候就該打電話把你叫醒。」感覺她比較想見他耶!
連夜開車換來她這樣的反應,一切都值得了。
「你應該這麼做。」在他懷里悶悶地說道。
「怎麼了?」他終于意識到她有點反常。
「沒有,只是有點累。」面對好事的同事讓她心很累。
他揉揉她的發旋處。「小姐,開夜車的是我耶!」他知道她有心事,等她想說時自然會告訴他。
「也對,先進屋里吧!」離開他寬厚的胸膛,拉著他進屋里。
其實她是擔心要是被人看到他們在這里摟摟抱抱,傳到農會時一定又會變得很難听,所以才會急著拉他進屋里。
他們進屋里時,讓正在吃早餐的蔡武旺夫妻嚇了一跳。
「修寧?你這麼早就來了喔!吃早餐沒?過來一起吃稀飯。」蔡林罔市起身拿來一副新的碗筷。
「好。」韓修寧拉著曼欣一起坐下,他是餓了。
看到曼欣跟著坐下,蔡武旺放下筷子。「你上班不是要遲到了?」
「恩……我想說今天請假。」她真的不想去上班。
「可以這樣嗎?你的假上次不是都用完了?」蔡武旺記得她的假在上次去台北時就用完了。
曼欣不敢回話,她確實沒假了,但她還是不想去上班。
韓修寧看出她的心思,大手在桌底下捏捏她的小手後開口。「我想曼欣今天請假一天好了,剛好可以幫忙想想辦法。」
「農會可以讓你這樣請假嗎?」蔡武旺轉頭問曼欣。
「恩。」她輕輕點頭,就算是請病假她也願意。
「隨你吧!」蔡武旺拿起筷子扒了一口稀飯。
「先吃飯再說。」蔡林罔市添了一大碗稀飯給韓修寧。
曼欣因為已經先吃過了,所以只是坐在一旁陪大家。
「修寧,我們昨天提的那件事你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嗎?」蔡武旺主動提起即將斷貨的事,他因為擔心而整夜未眠。
「唔,在來的路上有先想過了。」他是真的有想過,只是七分想曼欣,三分想這個問題而已。
「那有想出辦法嗎?」蔡武旺緊張問道。
韓修事先吞下嘴里的稀飯。清清喉嚨後說︰「我想既然阿公已經先試過找這邊其他的果農幫忙而沒有結果的話,那就算我下來,我想也不能改變什麼,所以我們就別再往這條線鑽了。」
他也遇過超現實的果農,所以對于找其他果農幫忙的事並不樂觀,也不想用這個方法。
「那怎麼辦?冰庫的庫存撐不了多久,而且也不是短期內就可以補上,這樣店里的生意還做得下去嗎?」蔡武旺又習慣性搔頭,他很擔心會影響冰店的生意。
「沒問題,並不是我們不賣,而是天災造成的,消費者可以理解的,當然,還是要想辦法解決才行。」韓修寧安撫兩個愁眉不展的老人家,他們看起來超憂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