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成為別人八卦的對象,但那些富太大們對他的評價可是宇宙無敵超級好呢!
「什麼聊聊天?我們的壓力很大的!」他抗議著。
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不像感冒或受傷,只要吃個藥或開刀就可以解決,必須要妥善安撫輔導才行,所以心理醫生所承受的壓力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是喔?對了,你的病患多嗎?應該沒人會去看心理醫生吧?誰會承認自己有問題,需要看心理醫生啊?」至少她就不會。
黎凱文先是一陣輕笑後,才回答她的問題。「一般人都是跟妳抱持著一樣的觀念。我剛考上執照,打電話回台灣告訴雙親時,他們可把我罵慘了,說是花錢讓我來讀這根本吃不飽的科系,還叫我千萬不要回台灣,不然肯定會餓死!」
他將父親訓斥兒子的口吻學得維妙維肖的,讓俊伶忍不住笑開來。
「你的父母真是有先見之明。」離開台灣太久了,她是不知道台灣流不流行心理醫生這個行業,不過,就算在美國,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去看心理醫生。
「嘿,應該是說我有先見之明吧!」他的病患可是多到要提前三個月預約呢!這都是拜現代文明病--憂郁癥所賜。
「怎麼說?」
「現在人的生活壓力越來越大,所以有越來越多人罹患了憂郁癥,自己卻不知道。妳知道嗎?如果有憂郁癥而置之不理的話,很快就會變成躁郁癥,要是『順利』的話,就會變成精神分裂癥。」他提出簡單的解釋。
「順利?什麼意思?」他怎麼這樣形容?
「就是沒有自殺。」
「會這麼嚴重喔?」她實在無法想象。
「是啊!所以千萬不要輕忽這種病癥。」
「喔,可是怎麼看得出來是不是得了憂郁癥呢?」她想,她應該不太可能得到憂郁癥吧?
「憂郁癥不是一種短暫、可消失的情緒低沈,而是一種陰霾般的低潮情緒籠罩著心頭的心理疾病,宛如織網般難以揮去。生理方面,胃口變差、食欲減退或增加、體重明顯減輕或增加……」他很認真地將所有憂郁癥患者會有的生理及心理癥狀都告訴她。
「很艱深,而且這樣听來,好像每個人都應該有憂郁癥才對。」以他說的生理及心理的征狀來看,每個人都算是憂郁癥患者吧!
「嗯,的確常常出現很多的盲點,所以就需要借助專業的心理治療,還要靠藥物控制才行。」他極度有耐心,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本來沒憂郁癥的,听你這樣一說,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憂郁癥患者一樣,真是的。」她笑著輕敲他的肩膀。
「所以我們不要談這個話題了,談點別的。妳還沒告訴我,妳怎麼會一個人只身在美國?」
「我從小就和妹妹一起被神父帶回美國……」她簡單扼要地描述自己的身世,反正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和俊薇是神父收養的孤兒,從小就一起跟著神父來到美國,但因為膚色的關系,她們在這兒徹底受到排擠。讀書時,每天被欺侮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為了不增加神父的負擔,她和俊薇都決定高中畢業後就不再升學,但是,她們卻有好長一段時間根本找不到工作,甚至連超級市場的收銀員都無法被錄用。
俊薇受不了這種到處受到差別待遇的狀況,所以在年邁的神父辭世沒多久後,就要她和她一起回台灣打拚。因為俊薇相信,在自己的國家里,至少不會有種族歧視這回事。
現在,俊薇是一家知名旅行社的專業領隊,也算是闖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下。
而她因為喜歡跳舞,所以決定留在美國,因為她知道要當舞者,就要在美國,回到台灣,舞者發展的空間不大,因此,她留在美國,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罷開始的狀況也是到處踫壁,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她到夜總會去應征月兌衣舞娘,但她寧願放棄夢想回台灣,也不可能去當月兌衣舞娘。
好不容易加入了一個小舞團,因為團員來自各國,所以並沒有歧視的問題,但,卻有經費不足的窘境。團長常常發不出薪水,有接到聘雇的話,大家就有得吃;沒有,就擠在一起啃干糧。
直到有一天,到一家小餐館表演,被錢寧相中,問她要不要跟著他學習後,她才月兌離了那種像是集體行乞的苦生活。
「……所以,我一個人在美國打拚,俊薇則回台灣撈錢。」
「當初沒想過回台灣嗎?」東方人要在西方國家出頭真的除了要特別努力外,還要有絕佳的機運才行。
「那你呢?你有想過要回台灣嗎?你雖然是醫生,但卻跟我一樣,回到台灣後,可能都會--」
「活活餓死。」
「活活餓死。」
黎凱文同時附和她,這樣的好默契,使得兩人相對暢笑。
接近傍晚時刻,黎凱文他們來到一家路邊的汽車旅館,打算在這里休息一晚後再繼續出發。
黎凱文要了兩間房間,和俊伶就住在隔壁,兩間房間可以由房內特別設計的門相通,這樣好方便聯絡,他也比較放心。
俊伶洗完澡後就不想動了,直接把自己拋上大床,沉沉睡去。
黎凱文輕敲房內與俊伶的房間互通的門,想找她一起小酌一下,不過並沒有得到響應。他想俊伶可能是太累先睡了,所以他只好一個人坐在窗前的小茶幾前獨飲。
開了一天的車,他其實也有些疲倦,但心情是超級愉快的。
幸好當初決定以開車的方式沿路玩到度假村,不然現在就沒機會載俊伶了。
打了個呵欠後,他也決定早點上床休息,明天還得開一天的車呢!
砰!砰!砰!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驚醒了俊伶。
「……FXXX!」旅館外的停車場傳來有如鞭炮般的連串聲響,其中還夾雜著幾句互相問候對方媽媽的謾罵聲。
俊伶跳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停車場的方向看去。
媽媽咪呀!槍戰?!外面居然發生了槍戰!
她緊張地抓著窗簾的一角。她知道在美國,很多人可以合法擁有槍械,更知道美國的治安其實並不好,但她從未這樣「身歷其境」過。
她緊盯著窗外,一邊想著,要是他們打到這里來的話,她該如何做?
才這麼想著,沒料到竟然成真了!
先是幾顆流彈彈到她房間的外牆,接著,她看見其中有兩個人因為中彈而倒下!
抓起丟在沙發上的襯衫套上,她嚇得沖到與黎凱文房間相連的門前,將門閂拉開,急欲敲黎凱文那邊的門。
就像說好的一樣,黎凱文同時間將門打開。
俊伶宛如見到救命恩人般,撲到他懷里喊道︰「槍戰!有人受傷了!」她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槍戰在眼前發生。
「我知道,我剛剛已經打電話通知警察了。」
他在槍戰一開始時就已經醒了,本想通知俊伶,可轉念一想,認為如果她因為睡沈了而不知道有槍戰這回事的話,可能會比較好,所以就沒通知她。不過,當他發現有流彈打到她的房間外時,第一個閃過腦中的念頭就是要保護她,所以才會和她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門前。
黎凱文輕擁著俊伶,可以感覺到她正劇烈地發抖著,他將她帶到床邊坐下。「我倒杯水給妳。」
「不,我不想喝水。」她緊緊抓住他,猶如驚弓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