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小潘由船帆石一躍而下,直入海里後,再游回岸邊。
淳淳一個人坐在上頭,她替自己感到難過。
難過什麼呢?她難過自己竟然無法如同自己所說的那般絕情、那般瀟灑……
她想他,她瘋狂的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卻又沒有勇氣和他聯絡,就這樣讓自己像個活死人般每天坐在這邊,任由一滴一滴千愁萬緒的眼淚伴著她。
一個月了,她其實是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你可終于來啦!你和淳淳到底怎麼了?她怎麼會突然就搬出夢海?那可是她看得比她的命還重要的地方啊!"小潘一見歐陽玦廷出現在店里,馬上迎了上去。
歐陽玦廷回以一抹苦笑。"是我的錯,讓她傷心了……她在這里嗎?"
在他一天當三天用的將手邊的公事處理完畢後,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夢海,卻意外的發現,淳淳真的已經離開那里了,這令他感到椎心般的難過。
誠如小潘所說的,夢海對她來說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地方,如果她都能拋下夢海了,那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拋下的?
這個念頭令他起了一陣寒意。
這輩子他從沒這樣害怕過,他怕淳淳會拋下他,而他不要這樣!他不允許這樣!
"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地談吧!認識她那麼久,我還沒看見她掉過淚,可是這一個月來,她卻幾乎把眼淚拿來當飯吃,天天以淚洗臉。她是一個好女孩,如果你不懂得珍惜,那你就該死!全墾丁的男人都不會放過你的,至少我一定排第一個!"
從小潘正經嚴肅的神情看來,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的。
"我知道,不然我就不會這麼狼狽地趕來了。"他看來的確很狼狽,身上的西裝縐得像酸菜乾一樣,臉上也有掩不住的疲倦。
唉……看來兩個人都過得不好,小潘也不忍再折磨他們,轉身拿了一件泳褲及T恤,交給他。
"換上吧!"
歐陽玦廷挑起眉,疑惑地看著他。
"她在船帆石上,相信我,憑你這身行頭,絕對上不了那里的!"
船帆石也算是著名的景點,一般游客大多只能在岸邊看看、望望,但他們當地人可就把那邊當作是跳水練習台。
他若是光憑這身西裝,恐怕連游都游不到船帆石,更別提要攀上去。
"好!"
"順便告訴她,今晚我們不等她吃飯了。"
"嗯。"
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都了解的眼神!
"我們真的就這樣分手了嗎?"歐陽玦廷站在淳淳身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就怕嚇著了她。
听到他的聲音,淳淳只是肩頭一顫,卻沒有回頭,也沒回答他。
來了!他真的來了!他終于來了!他的出現讓她心中雀躍不已,但是卻又倔強的不願承認。
見她沒反應,他嘆了一口氣,慢慢地移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很生氣,也很難過,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對你說清楚,如果……我說完後,你仍然堅持不要夢海,也不要……我的話,我會尊重你的決定的。"
看她仍然將目光放在遠方的海平線上,他繼續開口。"我第一次來墾丁時,確實打算只要待三天就要拿下夢海所屬的土地,那時甚至不太敢相信,怎麼會有這麼簡陋的'飯店',而且還有人願意投宿?!直到看見你陽光般的笑容,以及你和房客之間像老友般的深厚情誼,才漸漸改變自己的想法。"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才又接著說︰"所以我留下來了,為了你,也為了夢海。我愛上了夢海,愛上了墾丁,更愛上了陽光般的你,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而且陷得比我自己所想像的還深,因此我決定為你做點事。
"請你相信我,我真的希望能為你留下夢海,所以我建議董事會另外再找其他更適合的地點開發,而他們也同意了,目前我們正積極的在東部進行新的開發案,墾丁這邊……公司其實已經放棄了,而我也查出奧信為什麼會在公司放棄這邊的開發案之後,還來找你說那些話的原因。"
听到這邊,她終于有點反應了,至少她的肩膀沒像剛剛那般的僵硬,只是仍倔強的不願看他。
他接著又說︰"其實公司方面並沒有要奧信過來找你,這一切都是我們公司的周董事自行決定的;不巧的是,他正是奧信的總裁,所以他才能這麼做。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我擋了他的財路!
"雖然我每年讓董事會得到豐厚的分紅,但是卻無法滿足他,他要的是將他自己的人馬拱上執行長的位置,讓他能實際掌握奧亞的主導權。"
"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為我,才會連帶的影響到你,影響到夢海。但是請你相信我,奧亞確實已經放棄墾丁的開發案了,任何人都不能再來搶走夢海,即使是奧信銀行也一樣;他們早已不是夢海的債權人,根本沒有資格可以來找你,更別說是威脅你……"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對她攤開來說。
他說完後,她仍然宛如雕像般坐著,不願看他一眼,但心防卻早已因為他的說明而一片片的瓦解……她早就不恨他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雖然她沒看他,但他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那意思就是奧信在欺負我嘍!"听得出她的語氣透露著不爽。
"嗯……好像是耶!"
她低啐。"王八羔子,下次他們要是敢再來騷擾我,我絕對告到他們傾家蕩產。"經過他的說明以後,她才知道自己被奧信還有那個什麼周董事的給騙了。
不過她還是不能輕易地原諒他,誰敦他千開始也騙了她!
她緩緩地轉頭看他。"那你為什麼不早說?"竟然讓她就這樣哭了整整一個月?!眼楮很痛耶!
"我……我我……是你沒給我解釋的機會,那天你這麼瀟灑地轉身就走,根本都不听我的解釋!"他真是覺得自己委屈斃了。
淳淳不滿地反駁。"我瀟灑?!你不知道我那天心有多痛嗎?還說我瀟灑!"
"相信我,當時我連心痛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因為我的心在你轉身的那一刻就碎了。"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在整我嗎?"害她想他、念他、咒他整整一個月。
听她這樣帶點撒嬌意味的抱怨語氣,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這總比她死氣沈沈的樣子要好太多啦!
"因為新的開發案以及一些已經答應董事會的條件,我不得不先將事情處理好,才過來找你。"
"那你就不能先打個電話給我嗎?"她質疑道。
"小姐,你肯接嗎?"他打電話打得電信局都想過來拆線了,還是沒能和她通上一句話。
"那你……"她試圖再找其他理由。
他卻識相地先主動"認錯",免得兩人要耗到晚上。"是,都是我的錯,我想我們是不是另外找個地方坐會比較好?太陽都快下山了。"這還是他生平頭一遭坐在這麼高的"石頭"上,而且下面還是海呢!
"嗯……好吧!"是該下去了,風已經越來越大了。
淳淳站起來,往前跨了兩步,打算跳下海中。"走吧!"
歐陽玦廷臉色蒼白地看著她的動作。"你……該不會是要從這里跳下去吧?!"他連靠近崖邊的勇氣都沒有,他實在不太願意讓她知道,其實他是有懼高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