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請我喝酒?」
「把酒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兒。」
「只怕喝下這杯酒,我就再也走不出這里了。」就連呆子都知道這杯酒是絕對喝不得的。
擴音器里又傳出了一聲嘆息,「齊先生重情重義,是個難得一見的血性漢子,本來我也舍不得這麼對你,只可惜你位高權重,你不死,我們青元幫又怎麼會有可乘之機……」
「說下去。」「你一死,暗翼盟各個堂口勢必會為了爭奪盟主之位而大亂,青元幫便可趁亂從中分一杯羹,到時侯……」
「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是嗎?」聞言,齊尚鈞大笑出聲,「來此之前,我便已交代下去,無論此行是死是活,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責任歸屬,只怕你坐收漁人之利的期望要落空了。」
「齊先生太天真了。」對方不以為然地回道︰「既然你死了,堂主們還會把你的話當話嗎?」
「你大可試試,看看我們暗翼盟是否那麼容易就會被分化。」「既然如此,那就請了。」
齊尚鈞不由得笑了聲,「你要殺我開槍就是,何必大費周章準備什麼毒酒,這不是多此一舉?」
「我不喜歡見血,殺人是一種藝術,能夠殺人于無形才是一種美。」呸!殺人就是殺人,哪有什麼美不美的?
依齊尚鈞看來,對方若不是個女人,大概就是個變態。
「如果我不喝呢?」
「那麼我只好將美感拋在一邊,開動自動發射裝置,屆時不只是你,就連你的女兒也會成為蜂窩。只要你乖乖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兒,用你一命換她一命,你覺得如何?」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守信用?」
「殺你女兒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青元幫向來不做多余的事。」對方頓了頓,「況且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也只好相信我了,是不是?」
瞪著茶幾上那杯紅色的酒,齊尚鈞陷入兩難。
他思前想後,怎麼也想不出讓自己和薇薇全身而退的辦法。任憑他槍法再快,也無法同時保護薇薇並擊落發射器,他更不可能抱起孩子向外沖,因為在他彎腰抱起孩子的剎那,發射器的子彈就會啟動,只怕他還來不及移動半步,他們父女兩人就會立刻變成蜂窩。
看來他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
他答應過瑤瑤一定要將薇薇安全帶回去,他不能食言,不能再傷瑤瑤的心。
定定地看著熟睡中的女兒,齊尚鈞的腦海中盡是程瑤瑤嬌俏的身影。他緩緩舉起酒杯靠近了唇畔。
死究竟是什麼滋味?是酸還是苦?
「誰?是什麼人?」正當齊尚鈞準備品嘗死亡的滋味時,擴音器里傳出一聲驚呼。
齊尚鈞微微一愣,直覺地明白有人闖進對方的藏匿處。
「快走,趁現在!」一聲低吼自擴音器中傳了開來。
「啊!」狂吼聲中隱約夾雜了女人的低喊。
齊尚鈞再也無暇細想,扔下酒杯便急速抱起薇薇,反射性地朝窗口沖過去,直到他沖至窗口時,發射器才遭人啟動。
砰砰砰砰——
沙發和周圍的地板立即被打成了蜂窩,而他的左肩也被流彈貫穿。
「該死!」齊尚鈞咬牙忍住肩頭的劇痛,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薇薇,跟著飛身撞開窗戶一躍而出。
在地上翻滾了下,他的腳步並未慢下,抱著薇薇拼命往自己的座車沖過去……
第八章
從就醫回來到現在,齊尚鈞已經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雖然肩傷依然疼痛,可是他再也躺不住了。
自懂事以來,他還不曾在床上躺過這麼久,躺得現在全身骨頭又酸又痛。
「齊先生,醫生交代過不能亂動,你怎麼可以自己起來?」
他才剛坐直身體,老余就端著兩個大陶鍋走進房間。
「我不過是躺累了,想坐起來休息一下。」
「你就是要起來,也該吩咐我一聲,讓我扶你一把,要不然萬一傷了筋骨怎麼辦?」得知齊尚鈞受傷的消息,老余連夜從廣州親戚家趕回來,一張嘴叨叨絮絮地說個不停,從未停過。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貴了?不過是一點小傷……」
「什麼一點小傷?」老余大驚小敝地道︰「一點小傷如果沒弄好,往後可能會變成慢性病,你總不希望以後自己的身體象個氣象台,下雨天就筋骨酸痛,渾身不對勁……」
「那麼,這兩鍋又是什麼東西?」為了阻止他繼續唆,齊尚鈞連忙轉移話題。
「這一鍋是人參炖雞湯,專補精氣神;這一鍋是豬蹄炖花生,能夠益筋活血。」老余笑嘻嘻道︰「這些可是我熬了一天的成果,你一定要全部喝下去。」
「這麼多我哪里喝得下?你拿一些雞湯過去給瑤瑤喝,這兩天她擔驚受怕,沒睡好也沒吃好,唉,干脆我喝那鍋什麼豬蹄就好,這鍋雞湯你就全部拿過去給她喝吧!」
「我有多準備一些給程小姐,剛才已經送到她房間了。」老余對自己的思慮周密感到萬分得意。
「是嗎?」齊尚鈞滿意地點點頭,「薇薇醒了嗎?她看起來如何?」「小小姐很好,什麼問題都沒有,一睜開眼就吵著要出去玩。」
「那就好。」听見老余這麼說,他才完全放心。看來青元幫雖然卑鄙,但還不至于下藥害一個小孩。
「你如果擔心她們,我待會兒就扶你過去看看。」老余一邊盛湯,一邊建議道︰「程小姐和小小姐就住在你隔壁房間,不會太遠。」
「無所謂,我知道她們很好就夠了。」齊尚鈞落寞地搖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老余忍不住嘆了口氣,「你一看見我就直問程小姐和小小姐的事,程小姐也是一個樣,看到我就捉著我直問你的事,偏偏你不去看她,她也不進來看你,你們這是何苦呢?」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並搖了搖頭。
「這是天意,誰也沒辦法改變。」齊尚鈞無奈地道。
「來,趁熱喝!」听見天意兩個字,老余便不再多話,只是招呼著齊尚鈞喝湯。既然當事人都如此消極,把一切歸咎于上天注定,他這個局外人還能說些什麼?
齊尚鈞喝了幾口湯,若有所思地睨了老余一眼,「老余,我有話問你。」
在老余面前,他展現難得一見的嚴肅。
「齊先生請問。」
「我和瑤瑤之間的事,你有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沒有,當然沒有。」老余搖手否認道︰「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對別人說起,就連陸嬤嬤我也是一個字都沒提。」
「是嗎?」齊尚鈞疑惑道︰「但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四個人,除了我和瑤瑤以外,還有醫生跟你,你說青元幫是怎麼知道的?」「會不會是醫生偷偷說出去的?」老余猜測道。
「不可能。」齊尚鈞搖搖頭,「他有任何動靜,絕對逃不過我安排的眼線。」
瞪著他半晌,老余的臉色大變,「齊先生你是在懷疑我嗎?」泄密的既然不是醫生,也絕不會是齊尚鈞和程瑤瑤,算來算去只剩下老余一個人。
咚的一聲,老余立即雙膝跪地,伸手指天發誓,「天地良心,我老余如果有半分出賣齊先生的意圖,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看他老淚縱橫的模樣,齊尚鈞嘆道︰「如果我當真懷疑你,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嗎?」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出賣齊先生,現在哪里還敢回來見你哪!」老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
「唉,我只不過是想了解還有沒有什麼人知道這個秘密,你干嘛哭得這麼傷心?」看他如此難過,齊尚鈞只得反過來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