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程瑤瑤一邊哭,一邊踢動雙腿,但卻只是徒勞無功。
直到遠離火場,齊尚鈞才放下她,並將她緊緊擁在懷里。
「讓我過去,不要抓著我!」她哭著掙扎,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他的懷抱,最後只能偎在他的懷里啜泣。
怎麼會這樣?
程瑤瑤居然是程南宏的女兒,為什麼他一點也不知情?
也罷,即使知情又如何?難道他可以就此放過這個叛徒?
雖然程南宏不是他親手殺的,但卻是他帶人動手的,一旦程瑤瑤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會把他當成殺父仇人……
听著她的哭聲,他的胸口一陣緊窒。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地站在原地,直到夜半時分,消防隊將大火撲滅,從房子里抬出一具焦黑的尸體,兩人才又再度走近仍在冒煙的房子。
或許土制炸彈的威力不夠強,程南宏的尸身並沒有被炸得粉碎,依稀可見頭骨和斷裂的四肢。
由于尸身早已面目全非,除非再做進一步的化驗,否則根本認不出尸體的身份,但不僅齊尚鈞肯定他是誰,就連程瑤瑤也不敢抱任何希望,因為她十分確定父親在家中等她,如果被燒死的不是她父親,他也一定會在火場敖近等她,不可能至今仍不見蹤影。
除非奇跡出現,否則這一定是她父親的尸體。
見到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成了焦尸躺在她面前,她好想放聲大哭,可是所有的聲音卻哽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來,只有悲傷的淚水不斷地向下滾落。
齊尚鈞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該說什麼?眼前的這個悲劇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還能說什麼?
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刺激與悲傷,程瑤瑤的身體逐漸癱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再也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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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瑤瑤再次睜開眼楮時,天已經亮了。
瞪著陌生的天花板,她警覺地坐起身,看見齊尚鈞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感覺好一點了嗎?」
「這里是……」她打量著陌生而華麗的房間,眼中充滿了疑惑。「這是我家。」他柔聲道︰「昨晚你突然昏過去,所以我就先把你帶回來。」
「我昏過去?」搖了搖仍有些暈眩的腦袋,昨晚的可怕記憶一點一滴地再次浮現。
「爸爸他……」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房子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起火?為什麼爸爸待在房子里不逃走呢?〞
「先不要想那麼多,警方正在調查失火的原因,我想很快就會有消息。」齊尚鈞開始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安慰她,因為他無法對她說出事情的真相,他無法讓她痛恨他。
「昨天你怎麼會在我家附近?」她疑惑地問。
他並非當地居民,也不是消防隊員,在昨天那樣的情況下,他的出現的確十分突兀。
「因為我……」他不由得心虛了起來,額上也冒出了冷汗,「我正想去找你,想不到就踫上這場大火。」
他反應極快地替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是嗎?」若在平時听見他這番話,她定會欣喜萬分,但現在她卻意興闌柵,整個人都籠罩在悲傷里,一點也提不起勁。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話鋒一轉,「你父親的遺體我已經請人確認,待會兒就會送到殯儀館,今天之內便可以火化,等一下我開車送你過去。」
他早就打點好管事的警員,要他們將這個案件當意外處理。「謝謝你的幫忙。」她對他充滿感謝,但卻也不免優心仲仲,「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她曾經听朋友提過,家里有人過世都要花上大把的鈔票才能解決,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況,哪有能力為父親處理後事?
「這個你不用擔心。」齊尚鈞本想將這筆費用全攬下來,但念頭一轉,說道︰「等你有錢再還我好了。」
他擔心她的自尊心太強,可能不會願意接受他的幫助,所以才會這麼說。
「齊哥,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程瑤瑤既傷心又感動,不由得硬咽了,「等一下可以麻煩你先送我回家嗎?我想換件衣服再去殯儀館。」
「可是你家已經……」那間小房子早已付之一炬,只剩下燒黑的梁柱,他不得不提醒她這個悲修的事實。
是啊,她在想什麼,她現在已經連家都沒有,除了身上這套衣服,她一無所有。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他關心地問道。
「我……」她輕聲道︰「反正我快畢業了,畢業後就可以工作賺錢,這段時間我可以先去打工養活自己。」
一無所有只是暫時的,她不會永遠這樣下去。
「那你打算住哪兒?」就算她出去打工賺錢,一時之間也付不出房租,他絕不能坐視她流落街頭,「你有親戚可以投靠嗎?」
她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暫時住同學家,我想同學應該不會拒絕我才是。」
「是嗎?」他想了下,建議道︰「那你干脆住我這里,也不要去煩惱打工的事情,就專心把書念完,等找到工作之後再做打算。」
「那、那怎麼行?」他們兩人非親非故,她有什麼資格賴在他家里不走?
「為什麼不行?我家房間那麼多,吃飯也不差你一雙筷子,況且……」他隨口謅道︰「我已經派人查過了,你父親是我們暗冀盟的人,我身為盟主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或許是因為喜歡她、或許是懷著一份愧疚,他著實不忍心讓她流落在外。「可是……」她依然猶豫不決。
「你不用想這麼多,反正只有幾個月而已,你叫我齊哥不是叫假的吧?如果我連這種小事都幫不了你,還有什麼資格當你的齊哥?」他軟硬兼施、苦口婆心地勸道。
「那好吧……」她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打起精神來,你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齊尚鈞指了指椅子上的一套黑色洋裝,「待會兒你梳洗一下、換上衣服,吃過東西我就帶你到殯儀館。」
「你怎麼有這套衣服?〞她驚訝地道。
「我想你會需要它,所以就請人送過來。」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已體貼地為她打點好一切。
「謝謝你。」她感激地望著他。
「如果你當我是自己人,就別再說一個謝字。」他拍拍她的頭,走了出去。「齊哥……」她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溢著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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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尚鈞的幫助下,程瑤瑤順利地完成程南宏的後事,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慢慢恢復正常的生活。
雖說是寄人籬下,但她卻沒有半點不自在的感覺。齊尚鈞對她照顧有加,鎮日噓寒問暖,白天出門上學就請司機接送;晚上熬夜讀書就補品伺候,即使是她的父親也不曾如此對待過她。她父親雖然疼愛她,大半的心思卻都放在賭博上,只有贏錢時才會對她展現關懷,輸錢時甚至會對她擺臭臉,自然不像齊尚鈞這般體貼和溫暖。
是的,溫暖。
自從她母親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溫暖的感覺,父親鎮日流連在賭場,放學回家後總是只有她一個人,隨著年紀漸長,她忙著功課和交友,只有在夜闌人靜時,她才會覺得心中有缺憾。
但現在,齊尚鈞的溫柔和關懷撫平了她的缺憾。
她感激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因此而愛上他。
或許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已經喜歡上地,在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完全陷入泥淖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