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病好幾天了。」秋蓉一臉發愁,看來她是真的很替小草憂心。「這醫生也看了,藥也吃了,可一點用也沒有!」
敝不得小草今天沒出現——
必軾風的疑問在此刻有了解答。「我去看看她。」
「少爺,你……」秋蓉在訝異中不禁尾隨了去。小草不過是個下人,何需少爺親自探病?
他豁然轉身,定定的望著秋蓉。「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為小草擔憂?」
秋蓉連連點頭。
他再問︰「你想不想小草好起來?」
「想啊,當然想。」秋蓉猛點的腦袋加搗揭蒜。
「那好,你听著——」他一手接在她肩膀。
「你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只要靜靜的守在門外,其他的全部交給我。懂了沒?」
「懂,懂,秋蓉懂了。」她被動的回應。
少爺堅決的眼神,肅穆的表情,她還能說什麼,就算有大人的問號也只能往心里頭擱了。
秋蓉只是眼睜睜望著關軾風開門、進房、關門——她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聯想,或者應該說,單純的秋蓉作夢也想不到,少爺和小草之間會有曖昧。
∼∼∼∼∼∼
「小草……」
當失神多時的小草听見這聲輕喚,仿佛遭電擊般渾身一顫。這不是夢?確定不是自己不爭氣的想像嗎?
病懨懨的小草瘦的教人心疼,那蒼白的臉蛋只看見兩只空洞的大眼楮,毫無生氣的幽幽望向聲音來源。
她看見了什麼——
威風的濃眉、深邃的黑眸,每一寸線條都是那麼樣的教她牽腸掛肚呀……
這不是夢,不是想像,是真真實實的關軾風!
就在他應該和另一個女人共度春宵的時候,他竟來到了這里!
小草空洞的眼頓時有了神采、有了淚水——
必軾風一把擁她入懷,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頰,她的唇,一邊又遍的——
小草激動的緊緊摟著他脖子,任由狂奔的淚沖刷兩人相貼的面容。
「小草……小草……小草……」他一刻也不忍離開她的嘴唇,發出含糊低喃。「為什麼病了?為什麼變得這麼瘦弱?為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心疼的責備——她若不照顧好自己,叫他如何走得開?
「不,小草好了,全都好了。」她捧著他的臉,淚流滿面的凝視他,微揚的嘴角帶著一絲虛無的微笑。
「不病了、不弱了,見到少爺,小草活過來了。」她真的能感覺自己碎裂的心正一片一片拼湊了起來。「少爺,小草好想你呀,好想好想,想的心好痛……」
「小草……」他激動的摟緊她,恨不得就這麼將她嵌入自己體內,只要合而為一,他倆就能如影隨行了——
小草原本殘弱的靈魂漸漸有了飽滿與溫熱——
只是,愛一個人為什麼會這般痛苦,是不是非得用痛苦才能換回一個刻骨銘心?
那就由它痛苦吧!若不這麼一寸寸的刮下,又如何能明白自己交出了多少痴心?
必軾風迫切而沙啞的聲音貼在她耳畔。「請你讓我好好的走,別令我走的難受,走的不安。」
「你這一走,我也難受、我也不安呀!」她悲悲切切的傾訴。
「小草,你要堅強一點,為我,也是為你自己。」他不停的安撫。「現在——只是暫時的。」
現在不是小草離開關家的時候,她獨自一人,他說什麼也放心不下。「等我回來,我另有安排,你一定要撐著,明白嗎?」
「什麼安排?」小草哽咽問。
「你離開關家,我另外為你找個住處。」他似乎早已打算好了。「我一有空就會去看你的,這樣總比你人留在關家自在許多。」
也就是——她是他偷偷養在外頭的女人?這算什麼,姨太太?只怕她連當姨太太都沒資格……
「少爺,我……」她有口難言。「你只能這麼這麼安排嗎?」
「她可以等、可以任他安排,但月復中的孩子又該怎麼辦呢?
要不是去看病,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她不敢說,她開不了口啊!
少爺這才新婚,她能說嗎?少爺出國在即,她能說嗎?
她不能、除了隱瞞別無他法。
「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不這麼安排又該如何安排?「小草,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指的可是物質?小草頹然的搖頭。「小草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常常見到少爺就好……」
「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用我多說——小草,我人已經在你這兒了,你還不明白嗎?」他又緊擁她。
「我放著友嵐不管卻跑到你這兒來,小草,這樣還不夠嗎?」
他深深吻著她。「我愛的是你,這還不夠嗎?」
他定定的望送她靈魂深處。「我的心在你身上,這樣還是不夠嗎?」
小草感動的淚流滿腮。「夠了,夠了,已經太多了——隨你安排吧,小草已經是你的人了只要少爺喜歡,小草關軾風抬起她下巴,一次又一次的吻去她的淚。
「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只要記得——我愛的人是你,我只愛你,我的心在你身上……
第八章
祭天送神、批符換舊,歲暮時節又一春。
不論有錢沒錢,家家戶戶全都忙著張羅年貨,有始有終也算是討個好兆頭。
必家自然也不例外,下人們全都為了迎接新年而忙碌。
除夕,卻不是團圓夜。
算一算,少爺和少女乃女乃離家也有半年的時間了。
那麼,小草也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了,然而這秘密,就連同房的秋蓉都沒發現。
瘦小的身形絲毫不因懷孕多長一點兒肉,小草維一的變化只在那漸漸微隆的月復部——她小心翼翼地揭開那一層又一層的布條。
也只有在洗澡的時候她才得以舒解……
在腰部裹上布條和厚厚的冬衣,將她懷孕的真相望權掩蓋住了。整天纏著布條是一件很不好受的事,但她也無計可施了。
十六歲的小草,什麼都不懂,相思之苦無人可傾訴、懷孕之事更沒人可教導她,她只能以淚洗面,無助的看著自己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這幾個也來,小草在關家依然辛勤。該她做的事一件也少不了,要不就提著裝滿水的桶子來來回回,要不就洗衣抹地樣樣是粗活,小草單薄瘦弱的身子不時這兒酸那兒痛的。說也奇怪,這孩子還是好端端待在她肚子里,像是跟定了她這個媽——
她懷的是關家骨肉,或許是關家祖先在冥冥中保佑這孩子吧!
「嗯,有半年了吧,怎麼還不見軾風捎來好消息呢?」
「哎呀,夫人你甭著急;才半年嘛!」
「我日盼夜盼就盼這一天啊!必家有後,我也好向老爺交代,彩鳳,這教我怎麼不急,我可急壞了。」
「夫人,你放心,就憑咱們關家祖上有德,少女乃女乃一臉的福氣相,包準一舉得男,這關家要想開枝散葉,指日可持!」
「說的好,說的好。」彩鳳這番話可教關夫人笑的合不攏嘴。
隨待在側的小草看著盼孫心切的關夫人,只能淚往肚里吞。
必夫人若知道她懷了他們關家的骨肉,是否也會開心呢?或者會認為身分低殘的她壓根就沒資格生下關家子孫?
但,隱瞞真相事情就能解決嗎?
「少爺,小草該怎麼辦?」夜深人靜,小草不知已哭濕枕頭多少回了。
「小草就快瞞不住了,就快瞞不住了呀……」
她撫著自己被窩里隆起的月復部。「孩子愈來愈大了,遲早會被發現的……」
「小草好怕……」她咬著被子不讓哭聲發出。「小草不知道該怎麼生孩子,小草什麼都不會……少爺,小草好怕呀,你快回來看看小草吧,小草已經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