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娣大吸口氣,掉頭走向抽屜翻找出一樣東西,塞進口袋,接著拖著朱湘往外走。「去看看!」
「看?看什麼?」
「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恩娣應得理所當然。
「不要!你瘋啦?有什麼好看的?看他是選擇哪一款的殺人方式啊?你不怕被他發現,然後順便拖進去……滅口!?」
「你不要再危言聳听了,好嗎?你不上去,那我自個兒去好了。」恩娣嗤聲道。
望著恩娣固執的背影,朱湘快哭了,「左恩娣,你那麼好管閑事干嘛?」
恩娣掉過頭來,掠眉抿嘴道︰「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被你老公打得半死時,我想你一定會很希望有個人來好管閑事。」
哇咧!朱湘一句話還沒頂回去,發現恩娣已經頂著「正羲使者」的光圈跨出門。
她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走出,然後在樓梯轉角的暗影處停腳。
「恩恩,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你就趕快往下沖啊。」
左恩娣回以「OK」的手勢。
上了三樓,按下門鈴之後,左恩娣手滑人口袋里,握著那瓶剛剛從抽屜挖出來的催淚噴劑。
隱約間,听見屋里頭有了動靜。來了?來吧!
左恩娣盯緊那扇門。
第一道木門打開來。
進入戰備狀況?
第二道鐫花鐵門的欄桿縫中,出現了一副男人的臉。
恩娣發現她必須仰頭,才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斑大,等于……凶猛?就像電腦里搜尋關鍵字一樣,她在評估眼前這「只」男人的實力。
樓梯間的燈光還算明亮,快速瞄了兩眼的恩娣,捕捉那張十足男性化的粗獷臉龐,即刻輸入腦海存檔——說不定日後還有必要出現「指認」什麼的。
扁影在男人臉上投射出深刻的輪廓,即使來不及細視,匆促一眼,還是能馬上分辨出「品種」——隸用「俊男」型,其主要功能歸類于「方便造孽」。
恩娣的視線瞟來瞟去,移向他身著的織網背心。
嗟!還有「小老鼠」哩!他那果裎的臂肌展露著結實的線條,看起來似乎還多了層亮粉,看起來很有光澤。
恩娣吞了吞口水,她在猜測的是——自己能挨得了幾拳?
就這麼瞄著瞄著,恩娣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一個抬頭,她才發現人家的目光,早已不客氣的罩著她。
他沒瞎嘛。那現在……他不該問句什麼,譬如「你找誰」、「你是誰」、「你有什麼事」等等的嗎?
沒來由地,恩娣開始討厭這個男人。因為她不喜歡情節被人搗亂,尤其是她一手所編導的。
恩娣的臉色實在無法如預期中的和氣,她冷硬的說出臨時編造的名字。「我找張大明!」
「你……找人?」男人終于開了金口。
左恩娣忽然感到怯場。
她一向是自信從容的,她一向是不打沒把握的仗,而一切劇情明明早已在腦海鋪陣演練過的,可是,怎麼被他這一質問,她就是覺得心慌?
「你找他有什麼事?」
他居然這般問!?
「我……是他的親戚,剛從南部上來,他給了我這個地址。」她只有硬著頭皮,謊話連篇。
「喔?」
恩娣努力克制某種不安,開始往里頭張望,「不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搬家了」——」
左看看、右瞧瞧……發覺人家的身軀隨著她頭顱移動而擺動,恩娣停止所有動作,鼓著腮幫子干瞪眼。
他不讓她看!
不——她馬上發現自己料錯了!
他不但讓她看,而且還打開最外面那一道白鐵門,讓她看個夠!
扁線豁然明朗幾分,恩娣腦袋瞬間出現了警訊。
他想干什麼?
男人稍稍退身,似乎在成全她好奇探尋的目光,在她揣度的同時,視線已經毫無阻礙的直躍屋內——
客廳,家具雜物橫陳,初步符合「命案」現場……
驀地,一種像是哼笑的聲音響起,恩娣本能的掉頭一望。
他在笑嗎?笑什麼?
不。恩娣馬上發覺是自己的錯覺,男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給人一種好嚴厲的感覺。
「你找的人,就在里面。」
轟!包酷絕的一句話,直劈她的腦門。
誰?誰在里面?張大明嗎?我咧見鬼哩!左恩娣目瞪口呆。
他大步跨往屋里,持續丟出炸彈般的字句︰「進來吧。」
呵呵,開玩笑,進去?噢不,進去的人是白痴!恩娣立在門檻處,狠狠地瞪著男人——
他、是,故、意、的 狘br />
孟霆確實是故意的。
因為他實在是控制不住某種……快感的誘惑。比如,貪看跟前這張教他「陶醉」的驚怒表情。
比如,好整以暇地主導一場……「嬌娃亡命記」。
「你不是要找人?請進!」他擺出一副歡迎光臨的姿態。
「我、我——」恩娣有種攀上斷崖的感覺。
所幸,朱湘適時沖出來拖住恩娣,嚷嚷道︰「不是這一家啦,對不起喔,找錯門了……」尾音被一串倉皇腳步聲給淹沒。
望著她們離去,大門一關,孟霆微彎的唇線淺淺劃過臉頰。
只是,那勉強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在听聞背後的聲響後,即刻蕩然無存。
在那扇房門還來不及緊閉之前,高大碩壯的身影,已毅然穿越。很快地,又傳出一串驚心動魄的聲浪——
「月兌掉?」盂霆低嘶。
「不要嘛……」——道軟語哀求。
「月兌?」嚴厲的口令
「月兌就月兌嘛……那……這樣子總可以了吧?」
「全、部、月兌、光?
「你你……不要這樣……」
「真的要我動手?」
「不!不要用撕的…啊!救命呀——」
這個房間,再度傳出可怖的求救聲。
一直等到三樓的大門關閉,兩個躲在樓梯間的女人,這才敢開二樓的門。回到家了!
只是樓上再度傳來的可怕叫聲,讓兩人的三魂六魄暫時不得附體。
「恩恩,你你……不是說,剛剛什麼也沒看見?」朱湘眼珠子往上飄,臉色慘白地問。
「我是沒看見啊,不過……」支著腮幫子,恩娣一臉凝重。「說不定是被關起來了。可是,至少我按門鈴時,她應該叫個兩聲求救吧?」
「也許,剛剛她昏過去了啊。」
「那麼,這個時候她應該是醒了?」或者該說整棟樓的人都醒了?她用力瞪著傳來駭人聲浪的上方。
「恩恩,你又想干什麼了?還上去?你敢我可不敢!」朱湘發現她似有所動。
「這次換別人上去「問候問候他!」
換別人?朱湘正納悶,只瞧見左恩娣拿起手機撥號——
「喂!派出所嗎?我要報案?」
哇塞!恩恩居然真的報警!?最要命的是,她居然連身分也照實抖出來!
朱湘緊跟著恩娣走進房里,「我真懷疑,你真的不怕死啊?」
「不,我怕。」恩娣往床上一躺,「我非常的怕死。要是死了,我就沒機會賺更多的錢,那麼我這些年來拼死拼活的,不就全白費了?」
「就這樣?」朱湘難以置信的口吻,,「在你的腦袋瓜里,除了賺錢以外,就沒別的更重要的事嗎?」
「有。」恩娣轉身,飛送幽怨的眼色,「現在對我最重要的,就是——怎麼讓你閉嘴!請讓我安靜地睡覺,OK?」
「你還睡得著?你不怕他要是知道報案的人是你,會找上門來……」
「如果他是想來道歉的話,就一定要保證日後會改進,那麼或許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他。」抱著柔軟的被褥,恩娣發出滿足的低嘆。
還有什麼比好好睡一覺更舒服的事呢?
恩娣的聲音已經有點模糊︰「你還不睡嗎?明天你還要回去搬行李,早早睡養足精神吧。」
「我習慣了,再晚睡也沒關系。」朱湘突然又想到什麼,忙道︰「你不打算幫我搬嗎?我本來是想等明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