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放開她,她氣喘吁吁地癱軟在他的懷中。
「我們回去吧!」
他摟著她走向吉普車,抱她上車,幫她系安全帶,又偷了一個熱烈的吻。
可是,那種近乎絕望的感覺,卻始終縈繞不去。
她告白了,他似乎也接受了,但為什麼她卻比沒告白前還要心慌、還要害怕呢?就好象他將從此消失了一般?
吉普車一路駛回台北,到達戎紜菩家的巷子口。
車停妥,她卻沒有解開安全帶的意思。
鱉異的靜默彌漫,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午後的暖陽漸漸變成火紅燦爛又悲傷的夕陽……
「你要去哪里?」她幽幽地開口。
「不一定,我會每個國家到處走。」危險哪里都有,他一方面得保命,一方面得想辦法清除掉死灰復燃的「致命」,否則他再也沒有安穩的一日。
「那……你會來台灣嗎?」她轉頭看他,瑩瑩的黑眸里閃著水光,泫然欲泣的模樣教龍雲封心一緊。
又是一陣靜默,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良久,她幽幽的聲音響起,「我想……去你家。」
「什麼?」
「我想……跟你在一起……」去地獄也好,去殺人放火也好,她就是想跟他在一起,這輩子再也沒有這麼深沉又激烈翻攪的渴望了。
龍雲封一震,「別傻了!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天知道他費了多大力氣才把持住自己,在這幾個月中不來找她,以防想把她給吃了的攻佔自己的理智,可她現在竟然自己送上門?
「我不下車!我要去你家。」她瞪大眼楮看著前方的置物箱,噘起嫣紅的小嘴,一臉的固執。
龍雲封眼一瞇,大手伸過來,赫然打開置物箱,隨即按下置物箱里側面板的一個鈕,赫然,一把點四四的手槍從實物箱上方掉落。
看到槍,她一愣。「我說過,我要我的女人陪我下地獄,不是開玩笑的!」他的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那是妳想也想不到的生活,也許比地獄還可怕!」
他威脅她,是因為不想傷害她。
可是,天知道他渴望她已經超過了世界上任何的人事物!
看著她白女敕的手擱在膝頭不住輕顫,他以為她在害怕,心一緊,壓抑著自己不要去摟她。
他把槍放回去,關上實物箱,挺直身子靠回駕駛座。
「下車吧!今天我恨本不該來找妳的……」
「應該的!」戎紜菩突然提高聲調,頑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結論,「你來找我,就表示在乎我,你在乎我的,對不對?」
他瞪向她的臉,卻赫然一驚,只因為她已淚流滿面。
「讓我去你家……求求你……」她寧願承受未來那無法預測、無邊無際的失落與思念,也要把握住現在能相聚的每一刻。
「妳……」隨著她的淚從臉頰滑落,他的心也好象被侵蝕出一個個缺口。「別哭……」低沉的嗓音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想過的溫柔,「別哭呀!」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流眼淚,卻沒有一次像現在的這種感覺,甚至是如此的震撼!
「我要去……讓我去……拜托你……」
他看著她,不發一語,良久才轉頭面對前方,發動車子引擎、放下手煞車,踩下油門。
這一刻,他只知道,天地之間,除了眼前這個純淨美麗的女人,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佔據他的心神。
在他家,他的臥室,深藍色的絲質床軍襯著柔白嬌女敕、只穿著純白內衣的嬌小身軀。
「妳……確定嗎?」而他,竟然破天荒地在這種情況下還努力壓抑著自己。
白晢的小臉早已嫣紅,戎芸菩目光堅定的點點頭。
「我不想妳後悔……」他嘶啞的聲音伴隨著濃濃的,目光似能燒灼一切地瀏覽著眼前的嬌軀。
大掌赫然被一只冰涼的小手握住,「你會後悔嗎?」
他看向她,「傻瓜!」他低下頭,在她光滑的額前印下一個吻,「男人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而後悔的。」
「我不問其它人,我只問你。」她仰首看他,神情好認真,認真中更帶著一種不自覺的純真媚態,「我把我自己交給你,我不後悔,那你呢?會後悔嗎?」
她的話溫暖了他的心。向來是被利用或是利用別人的他,曾幾何時有幸得到這樣柔情深切的佳人?
「我只會因為沒有擁抱妳而後悔。」他低喃,濃濁的氣息吹拂上她圓潤的肩頭和細致的頸間。
「我也是……」她閉上雙眸。
他低啞地笑了出來,捧起了她稚女敕的小臉蛋,「吻我……」他要求著。
而她也毫不猶豫,笨拙地湊上紅女敕的軟唇,緊貼著他豐厚剛毅的唇瓣,
漸漸地,連他也不知道事情是什麼時候月兌出了掌控,和她一起奔向連他都不曾經歷過的美麗殿堂……
第九章
她醒來,在晨光中,在溫暖的懷抱里蘇醒,實在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簡直像是天堂……
然而,她現在卻在地獄里。晨光透過窗十孱下迷蒙不清鑒色光影。沐浴在陽光中,像是天使一般聖潔美麗的她,蟯首跟著長睫毛輕輕地垂下,陽光在白女敕的臉蛋上投下兩瓣心傷的弧影,她的身體忍不住輕顫,一滴滴的淚珠早已匯集成河,在她的臉上散成水光一片。
她躺在那兒,嘴角上揚著淺彎,眼神淒柔地看著旁邊空了的床,她的手無意識地撫模著身畔那猶有余溫的被枕。也的昨晚,她沒睡,唯那沐浴在月光中、剛毅性感的側顏,如火一般燙燒進女眼里,更烙進她心里。
「忘了我吧!」
盈滿愛意的低喃自私到了極點,還回蕩在她的心底。
「我願意下地獄,也不願遺忘你……」
她那讓他深深一震的回答,相反的,更是無私到可怕,甚至導致了他的不告而別……
在她醒來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消失了!
淚水,又如江水涌出,濕了她的眼、她的頰。
「要小心……要保重……」
近乎心碎的聲音,響在她的喃喃自語中,一場近乎天堂的喜悅,滿盈的愛意,這一瞬,只剩消失……沒有了……再也不曾回來的虛空……
這無關背叛或遺棄,所以她無法生氣,無法憤怒,無法哭吼,只能靜靜地躺著……流淚!
原來,天堂與地獄之間的距離,不是人間,而是一夜。
三年多的時間,匆匆地,在戎紜菩眼底的落寞流逝。
轉眼間,她畢業了,頂著社福律師的頭餃,成為方教授的同事,再過幾個月就要邁向二十八歲的她,已不知不覺成為各方認識的慈善名人。
看在朋友的眼中,心性向來恬適柔靜、不喜交際的她,卻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後截然不同。
她非但不厭惡社交場合,相反的,她還積極參與所有慈善晚宴,甚至開始主導策畫,並且跟達官名流往來密切,也努力研習多國語言,好爭取機會參與跟世界各國合作的跨國慈善活動。
然而每到一處,她的目光總是不忘搜尋,她的心底也總是不希望菩薩保佑,保佑那個在黑暗中、也是她最心愛的男人。
心,在他那天離去時已碎成片片。
但是,她又很努力地縫補起它們,讓它繼續發揮功用,繼續用她的方式愛著他。
她依舊吃素,依舊長期虔誠地祈求上蒼保佑。
一切的一切,她所做的一切,只為他……
因為,這年,她二十七歲,她的命是他的!
那個承諾他也許會忘記,但她不會。
隨著心中那莫名流轉從不停止的思念之輪,在她滿二十七歲這一天,她因緣際會地到了紐約,來到了她與他初識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