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手一撐,剛好在她肩膀兩側;他結實健美的大腿則一腳跨在她穿著百慕達短褲的兩腿中央,那姿勢恐嚇威脅的意味濃重,卻也是如此曖昧。
陰暗的眸子這會兒已經沒了被人取笑的氣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解讀,既晦暗又隱隱發光的詭異神情。
這女人未免太可惡了!
看著她那雙美麗黑眸里蘊含的激情,以及難掩的笑意,他感到一陣狂浪撞擊著他幾乎忘記何謂波瀾的心湖!
黑眼一眯,深邃的眸子里散發著一股怒氣與渴望交纏的混亂
扁芒。「不要惹我!否則後果不是你擔當得起的。」
他的靠近,教她既退縮又無恥的莫名興奮著。可他的話,卻讓她腦中那一直不願去面對的角落,緩緩地冒了出來。
「我不懂我要擔當什麼?就像你說的,我是個人質,不是嗎?除了活下去,我有什麼好需要擔心的?」
她緩緩地舉起被手銬限制住的雙手,跨過他的頭部,圍繞上他厚實挺直的頸背。
他健美黝黑的身軀全然散發著性感,讓人渴望又害怕,怕自己沉淪,怕世界失控顛覆,怕一切會太美好而讓人承受不起……
但她依然逞強,因為她知道,她要他,也不想否認這種心情!
無論這是因為莫無誨本身的吸引力,或是因為他太像她日日夜夜、渴望思念的莫醒,又或者是因為她陷在跟平日生活差異太大的情境之中,她都不在乎了,她太想要他了!
就這一刻,就讓她忘記她是戎紜綈、而他也只是一個綁架犯的殘忍事實吧!
她那雙清麗眼中閃過的恐懼,雖然不明顯,卻讓莫無海隱隱感到心痛與不舍。
「你以為我會殺了你?」
「我不知道……」
冰涼的手銬抵著他的頸背,她的身子微弓,水亮的黑眸閃著蒙蒙霧氣,她的渴望是如此明顯,而兩人之間也仿佛沒有了手銬那一層令人冰冷的阻礙。
在她明顯的允許之下,他可以輕易要了她,輕易釋放自己壓抑多天的渴望,但他卻動也不動。
他的喘息沉重,充滿海洋味道的男性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
「你不用擔心性命問題,你只要乖乖听話,事情過後,一切都平安了。」他矮下頭,緩緩將她的雙手移開。
他走了?!他竟然退開了?戎紜綈既羞愧又不敢相信。
當她如此主動、渴望如此明顯的時候,他卻壓抑著自己的,完全沒有要動她的念頭,甚至……
他方才說過的話,緩緩在她的心湖里流轉一次。
啊!他是在安慰她嗎?
看著他退開、起身、轉過身往船艙走去的沉重背影,戎紜綈心里既是失落卻又松了一口氣。
他不但比她還要理智,也沒有羞辱她的意思,甚至……
帶著期盼的聲音在莫無海的背後輕輕響起,「那……你說我會平安,算是一種承諾嗎?」
「是的!」
她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一僵,然後說出短短的兩個字。
他的話教人毫不置疑,甚至有著莫名的心安,感覺上能托付一切,甚至托付一生……
噢!老天!這一瞬間,戎紜綈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愛上莫無海了。
愛上莫無海,愛上這個綁架犯,她一點也不懷疑,這種感覺,甚至來得比當年對莫醒還要深刻!
這怎麼可能?她的眼中閃過一陣又一陣的驚慌,看著他消失在船艙中。
莫名地,她鼻頭一酸,淚水便像珍珠斷了線般。連凝聚的時間都不用,就直往下落。
她真的愛上了一個綁架犯,甚至是個像極了莫醒的男人!
她怎麼這麼倒楣呀?不是愛上一個一下子就被人趕走的莫醒,就是愛上一個根本跟她完全不同世界的莫無海!
噢!真是該死!
于是,那天夜里,當莫無海像過往一樣,在她身邊不遠處的甲板上沉睡時,她只能听著他低沉規律的呼吸聲,以及瞪著滿天的星星。
她的理智終于冒出頭了,開始擔心這一切。
她擔心她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種病——所謂被綁架者會有的精神異常,接著轉變成依賴綁架者,甚至愛慕綁架者……
愛慕?
對!應該就是那種愚蠢的精神疾病!她不可能真的愛上莫無海,絕對不可能!
她安慰著自己,太多的心理書籍曾談到男人與女人會在混亂的情境中,因為腎上腺素分泌不正常,而產生愛情錯覺。
現在她一定也只是有了那種毛病而已。
因為這人就算再像莫醒,她也不可能會對他像對莫醒一樣,產生那種愛戀到無法自拔、甚至思念了十年也依然不悔的感覺。
她不可能愛上莫無海,絕對不可能!待事情過後,她甚至……不!是一定會恥笑現在的自己的。
想跟莫無海,只是純生物性的激情而已,一旦遠離這一切,她就不會再有這種錯覺。
沒錯!她要遠離……
第六章
她不再盯著他瞧了。莫無海發現。
從她允許他失控他卻忍住的那天之後,她便躲著他,無論是眼神或是動作,都不再像那天或是那天之前,如此坦然且直接表達心中所想。
反倒是他!
喪失了那天之前的開朗不說,還時常不自覺地望著她,一望就忘了時間,忘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或是該表現出來的閑適自在。
她的視線擱在海的遠方,或是天際的某個角落,總是沒有焦距,卻執意避開與他對望的時刻,簡單說來,她每次一望進他的凝視,或是兩人眼神一對上的時候,她總是那個亟欲逃避的一方。
這狀況,莫名地讓莫無海感到焦慮跟不安。
他寧願她吵著不舒服,吵著要洗澡,吵著要解開手銬,吵著要喝水,甚至吵著要可笑的個人隱私,也不想看到她如此的安靜,安靜得幾乎像是要消失一樣。
因此,當他心底那種莫名不安的焦慮逐漸擴大,遮蓋了他原先的理智,讓他忘了一開始就下定將不會跟她有任何瓜葛的決心時,他竟然主動地開口了。
「你很久沒好好洗澡了吧?」
雖然知道他一直在身邊,還一直望著自己,可是當他的聲音突然響起時,戎紜綈還是嚇了一跳。
「啊?干嘛?」
她戒慎恐懼地看著他,還有那之前明顯的驚嚇,讓莫無誨的眼神一沉。
「過兩天到港口之後,船上補夠了清水,我讓你進船艙盡情地洗一洗。」
他的口吻輕描淡寫,戎紜綈激動了起來,心中充滿感激,「你說什麼?洗澡?真的?」
她興奮不已,忘了該對他逃避,這些天來,用海水沖洗,洗完後雖用清水擰毛巾擦拭,卻總還是覺得黏膩,實在是讓她難受到快要受不了了。
「嗯!」
她那閃閃發亮的雙眼和毫不掩飾的興奮,看在他眼中有點可笑,卻又讓他有點小愧疚,因為女人不像男人,總把洗澡當成一件三分鐘就該解決的小事。
「可是……」她突然想到不對,「船艙里有浴室?」印象中,他總是在外面用海水,然後跟她一樣用毛巾擦。
「有個小沖洗間。」莫無海站起身,離開她往前面的甲板走去。跟她距離太近,他就會有要失控的感覺。
「等……等等……」他的突然離開,讓她莫名不舍,天知道她好想擁住那健美強壯、充滿陽光味道的身軀。
「什麼事?」他沒回頭,背對著她整理釣魚用具。
「我……」想說些什麼,可是戎紜綈卻無從開口。
逃避他很多天了,心底對他的渴望卻更深更濃,幾乎教人喘不過氣來。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銬,那兒有他天天換過的紗布。
「你……會解開我的手銬嗎?」在沉默了一會後,她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