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誠摯征婚︰
小犬今年二十有五,品貌端正,收入穩定。
條件不拘,只要你「敢」來,歡迎有志女性踴躍參加,統一在自宅面試。
住址正是阿勵哥的別墅所在。
也許是不願太招搖,所以刊在不起眼的角落,要眼尖才能獲悉這訊息!
天呀!千萬別一傳十、十傳百,最後電視新聞還雞婆地宣傳。她的情勢實在太危險了!
看來她必須積極一點了……可是她的勇氣還沒達到滿點耶!真擔心「呷緊弄破豌」?不!不不!不能再拖了,再遲疑下去,她的阿勵哥早晚會娶別人……
汪水漾!你絕對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
她撇下神色擔憂的妹妹,逕自拿起手機,到窗邊打電話。
「喂?阿勵哥。」听見彼端和樓下的門鈴在響,她小聲叫妹妹下樓去應門。
「水漾啊?我剛好就在你家外面,下來幫我開門。」
嚴勵收線後,門扉緩緩開啟,首先是一張怯生生的臉探出來,然後是僵挺的身影。汪孟涵悄悄覷一眼來人,訥訥地點了個頭後,就不肯抬起來了,以頭頂跟他打招呼。
嚴勵有幾分明白地清朗微笑著,她在害羞了!
「爸爸、媽媽不在家嗎?」語氣謙和又溫柔,就怕嚇壞了她。「你吃晚餐沒有?我下班後去吃飯,多買了一些鍋貼,就帶過來給你們吃。」
在競爭力十足的大城市里,個性怕生是很吃虧的,但他不像她的一些親戚常藉機取笑她,汪孟涵打從心底喜歡這個貼心的大哥哥,他從不會為難她,總是用溫煦的笑容驅逐她部分的不自在。
汪孟涵指了指樓梯口,頭仍是低低的。「爸媽去補貨,我吃過飯了。姊姊在房間,她還沒吃。」聲如細蚊,「她在等你。」
「這樣啊!謝謝你。」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又是俊朗一笑,「咦?這是什麼?好特別。」他指著她別在衣服上的胸針。
「真……真的嗎?你覺得很特別嗎?」她仰起紅通通的小臉,露出感激有人識貨的笑,「這是我工藝課的作品,可是老師只給我七十五分,她看不懂這是什麼圖案,其他同學都九十分起跳。」
「不是蝴蝶嗎?」他沒什麼把握地亂猜。兩條線尾端向內卷圈圈就是觸角吧?至少他小時候都是這麼畫的。
「就是蝴蝶啊!我融合畢卡索和莫內的畫風,比較有深度;我覺得遇不到伯樂欣賞的感覺好糟糕喔!」好不容易身旁有個知音,她忍不住多抱怨幾句,眼神還是不敢直視他,只是盯著他襯衫的鈕扣。
「呵呵,」這才是花樣年華應有的嬌嗔。「孟涵,你應該多笑的,笑起來好燦爛喔!」
汪孟涵赧紅著臉,不發一語的溜掉了。
嚴勵失笑地搖搖頭,拾階上樓,在汪水漾的房門上敲了兩下。有別于汪孟涵的羞澀,門後是陽光般明亮的笑顏。
「你還沒吃飯吧!」他將紙袋拎到她面前。
「哇!謝謝。」汪水漾眉開眼笑地接過來。「阿勵哥,進來坐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呢!」
她拉開孟涵的椅子給他坐,然後兀自大啖起鍋貼。外表秀氣嬌柔的她,吃起東西卻是狼吞虎咽,著實讓嚴勵另眼看待。
「阿勵哥,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家在招親耶!」食物全在一邊臉頰高高的堆起,她含糊地說。
「有這回事?報紙給我看看。」看完後,他的眼球慢慢地滾到上方,擠出的眼白跟上吊自殺的表情不分軒輊。「一定是我媽出的主意,她最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小動作。」
「噢!」解決完最後一顆鍋貼,她如喪考妣地垂下肩膀,覺得人生是黑白的,于是趴在桌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怎麼辦啦?怎麼辦啦?阿勵哥,我完了!我會被你媽媽害死,害人不淺啦,我怎會這麼歹命,真是太不幸了!」
「發生什麼事?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嚴勵莫名其妙地問。他既沒打她也沒罵她呀!
「你就要娶別人了,新娘可能是她或她和她以及她,就不會是我!嗚嗚……我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汪水漾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碎裂。
「我听不懂。」嚴勵模不著頭緒。就算她說的話有字幕打出來,也一樣難以理解。
「阿勵哥,你會听你媽媽的話結婚嗎?」她繼續趴著,卻停止抽泣,因為鼻涕快滴下來,抹了把臉後,她伸出濕答答的手。「衛生紙。」
他趕緊去床頭櫃上抽兩張面紙給她。
「也許會。」他認真地考慮,「我爸生前最大的遺願就是看我早日娶妻生子,我沒來得及完成,大姊又嫁到美國定居,家里確實冷清了些。」
她沒答腔,只是靜靜的流淚,淑女多了。
此刻的她恍如跌入萬丈山崖,身體輕飄飄的往下墜落,閉上眼楮就等那著地時的致命一擊。
「水漾,我結不結婚會招來什麼噩運嗎?為何你听到時的反應會這麼大?好像世界末日即將葑來。」他聲音輕柔得像雲絮。
她這才從桌面抬起頭來,眨著蒙蒙淚眼,殷殷地凝視著他。
「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沒有。」他毫不考慮地月兌口而出。
「那你喜歡我嗎?」淒楚的面容有著期待。
「當然!我對你就像妹妹一樣的疼愛。」他拍拍她的肩頭安慰著。
頓時,她心痛不已,心中隱藏的一絲希望宣告破滅。
自她腦海存有綺麗幻想的那一刻起,就認定嚴勵是她這一生要嫁的人!想和他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生育屬于他們的愛的結晶。
她盼望自己快點長大,能趕快告訴他她的心意,埋葬心里多年的渴望,好想好想跟他傾訴喔!免得他被別人訂走了……可是他一直當她是小孩子。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她瑟縮著身體泣訴。
「我們向來就是以兄妹的模式相處不是嗎?」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哄她。「怎麼現在就割袍斷義了?」
「那是以前!我已經長大了呀!十七歲夠大了吧?」她梨花帶淚地說道,「你不準嫌棄我半大不小喔!十七歲在法律上可以嫁人了。」
「你要嫁給誰啊?」他哭笑不得地說,「現在的人不都晚婚?你就這麼點志氣,不想打拚一番事業嗎?」
「你現在有女朋友,或是論及婚嫁的對象嗎?」她聲音小小的,萬一他說的是令人傷心的答案,她決定要狂叫五分鐘。
他不明就里地搖首。
「你媽媽這麼急著替你辦婚事,主要是想在百日內結婚沖喜吧?既然你暫時沒有人選,我可不可以報名呢?算我一份啦!」她說完已是滿臉通紅。
他霎時目瞪口呆,失神了一陣子。
「你在開玩笑嗎?」他仰天大笑三聲。
「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她拋下矜持,焦急地說,「你卻都沒當一回事,一點都不明白我的心意,本來想過幾年再跟你說的,可是我又怕被人捷足先登,我不能再等下去。」
天哪!她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嚴勵震驚得不知所措,她的話猶如燙手山芋,他不願被熟度灼傷,也不願傷害敏感的少女心,他得小心應對才是。
「水漾,你會分辨喜歡的種類嗎?」
「你還是認為我在開玩笑!」她氣呼呼地背對他,眼淚又涌出來了。「我的感情你視作空氣,這叫作冷漠無情、摧蘭折玉!」
「別賭氣。」嚴勵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我到現在才听到你親口表白,訝異之余,我有權要求一個緩沖的適應期吧?」
「算了,算了!我不勉強你。你用騙小孩的方式敷衍我,真的好傷人。」她掙開他搭在背上的手。「當我沒說過這些讓你感到困擾的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