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啊……」平安靠著牆壁悶笑,無比同情地望著可憐的獵物的雙腕上漂亮的蝴蝶結。這時身後又來了一群「汪汪」亂叫的「獵狗」,「沒時間了,我們走。」
「好。」珍珠隨手打了個結,蹦蹦跳跳地跑向平安。
靠近城郊金湖岸邊,平安停步,打了個響哨,沒多久,只听「吱呀吱呀」的搖櫓聲,一小舟駛向岸邊。
「額森大人。」船夫行禮後,恭敬地請兩人上船。隨後小舟悠然遠離。
而兩人身後的岸邊,護院之首急嚷︰「只要捉回少爺跟格格,福晉重重有賞。」
重獎之下必有勇夫,「獵狗」們蹄子跑得正歡,前排幾個沖得快的險險地急停在岸邊,碧綠的湖水離他們腳邊只差毫厘,嚇得他們拍胸驚嘆,好險好險,差點兒要掉下水。
可是後面有人不知情,大喊著︰「前面的停下干嗎?」話音剛落,「撲咚撲咚」連續數聲響,有人難逃一劫,落水了。
「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咕嚕咕嚕。」落水的人慌亂地揮舞手臂呼救。岸上的男人有的跳入水中救人,有的瞪著遠去的小舟急得直跳腳,有的則四處聯絡著船只追趕。
岸邊的兵慌馬亂,讓珍珠笑得直掉眼淚。
「好玩嗎?」平安寵愛地伸手抱她入懷,拉起袖口擦拭她眼角的水珠。
「嗯。」珍珠縮在他頸邊,幸福地直點頭,「覺得上次大笑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意外卷入她的身世之謎中,離開慈安堂,突然有了哥哥弟弟,太多的事實,令她忙著接受,無暇跟上心情的轉換。今天放聲大笑,好象往日郁積都被釋放,渾身驟然輕松。
平安的貼心,使珍珠心口暖暖的,臉上的笑容也柔柔的。牽住他的手,緊緊和他纏繞,她慢慢地說︰「平安,我好喜歡你。」
微愣後的表情,是欣喜若狂。平安大手撫上她的後背,寵溺,憐惜,疼愛,將她小小的身子收緊在懷里。他自負地壞笑道︰「那還用說,妳的夫君,是最優秀的男人。」
「是最沒羞的男人吧?」珍珠不好意思地摩挲在他的肩頭。
青山碧水,翠荷細舟,一對璧人相依相偎,繾綣纏綿,此景象莫不引人欣羨,只可惜--
「咳咳咳。」劃舟的下人不識時務地清清喉嚨。
青筋暴跳了一下,平安閉目摟著珍珠,選擇忽略。
「咳咳咳。」下人顯然不懂「察言觀色」四字怎寫。
回去就辭退此人,太過分了。平安惱怒地暗想。
「額森大人。」不得已,下人直接出聲喚道。
「干什麼啦?」平安沒好氣地問。
「我是想說,這小舟賽不過後面的大船,福晉的人已快追來了。」船夫一邊搖櫓一邊比比身後。
丙不其然,就在平安和珍珠陶醉于兩情相悅,後面的追兵已迫近,相隔不過三十米。
平安觀看前方不遠處的「隱苑」,出聲命令道︰「從水路進。」
*「是。」船夫低頭得令,加快手中動作。不多時,小舟便劃入金湖中一條分支入口。
「這是哪里,平安?」珍珠左顧右盼,只依稀辯出是慈安堂隔湖對面群山處的一角,因被時有時無的薄霧迷了視線,而看不真切。
「『隱苑』五行入口的『水門』。」平安順著珍珠光滑的長發,耐心地解釋,「他們逼得太緊,本來想讓妳從『土門』進入,好好欣賞一下桃花呢。」他陰森地一笑,哼,這筆擾了美人賞花圖的罪,就由那群笨蛋來償吧。
「七月有桃花?」珍珠詫異。
「『隱苑』的建造打破了陰陽五行,所以違天命中,有眾多異觀奇景,不足為奇。」平安細細地解釋。
隱苑、隱苑,听平安重復了好幾遍,珍珠只覺耳熟。她不禁陷入沉思,在哪里听過呢?
「珍珠,想象剛才一樣大笑嗎?」平安問道。看著追兵也從「水門」而入,他笑彎了眼。
「可以嗎?」珍珠仰頭反問。
平安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轉身命令道︰「開始吧。」
船夫得令,掏出懷中口哨似的東西,含在口中吹響。立即,水門兩旁的山石,像有生命一樣,自動挪動位置,變幻成與剛才進入時不同的陣形。
「啊!」珍珠驚奇地張大嘴,盯著這奇景,「這這這……」她拉著平安的手急搖,指著會動的石頭嚇得說不清話。她沒在做夢吧?
知道她想說什麼,平安呵呵地笑著,將她拉長的下巴合起,「我知道了,解釋給你听。這便是『隱苑』能擋下所有好奇者的機關所在,五門皆由操縱者根據不同的來兵來變化,阻擋他們的進入。不過一般情況下,普通人連找到五門入口都很難,更別提進入了。今天,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博佳人一笑吧。」
「平安!」什麼佳人嘛,珍珠羞紅了臉。
兩人正在說笑間,載著十幾個護院的大院擱淺在「水門」巨石旁,不得已,男人全部上了岸。看到依舊在水面上滑行的小舟,男人們瞪鼓了眼楮。
「只要你們找到『隱苑』正院的大門,我平安必帶珍珠回府見額娘。」平安朗聲向岸上喊道。
不自覺抓緊了平安的衣袖,看到岸上慌忙行動的男人,珍珠不安地顰眉。
「放帶。」平安伸手撫平她眉間的皺紋,「我們只管看好戲吧。」
小舟在忽寬忽窄的水道中穿行。有很多次,小舟和追兵,明明只隔著小小的山石,護院伸手便可以抓住兩人的衣服,拎他們上岸,可手還沒伸到一半,不知從哪里彈出的巨網,「騰」地將整個人網起,高高地掛在樹間,莫名其妙得讓男人們「哇哇哇」地直亂叫。至于掉入深坑,踩到機關夾住腳,倒吊在樹上,不勝枚舉。
「平安、平安,你快看!」珍珠驚喜連連最初還擔心護院會受傷,當發現林間的陷阱有驚無險時,她也放寬了心,純粹當笑料看待︰「這個男人包得好象荷葉雞。」
「妳餓了嗎?」平安擔心,跑蓍題問道。
「你想哪兒去了?」珍珠扶額嘆道,隨後補充一句,跟隨著繼續跑題,「不過,以前在慈安堂吃到的荷葉包雞,味道真的好好哦。」
「想吃嗎?叫下人去『醉香樓』買來,或者要苑里廚師做,手藝更好哦。」提到美食,平安的臉色柔和了不少,追兵已被拋在腦後。
「大哥府里的廚子也不錯,梨糕被大哥和承澤親王搶著吃。」回想到當時的情景,珍珠忍俊不禁。
「喜歡嗎?那把他挖來做我苑里的人。」平安言語里的霸氣,令珍珠驚訝地望著他。
「這--」
「為了妳,我什麼都願意。」平安執起珍珠的雙手,放在唇邊親吻。
「平安……」他的深情,她懂。珍珠笑開了唇角。
青山碧水,粉花細舟,一對璧人相依相偎,繾綣纏綿,此景象莫不令人稱羨,只可惜--
「咳咳咳。」劃舟的下人,再次不識時務地清清喉嚨。
額頭的青筋再次爆跳,平安依然選擇忽略。
「咳咳咳」劃船的人顯然沒有吸取教訓。
一定要辭退他喝西北風,平安認真地想。
「額森大人。」船夫苦著臉開口,默默地悲嘆,為什麼這種破壞人感情的壞事總由他做呢?
「干嗎?」怒火沖到頂點,平安一臉「你最好找到好理由,否則我大卸你八塊」的臭臉色。
「『隱苑』到了。」船夫指指兩人身後,朱漆大門,森嚴莊重。
「早說嘛。」平安牽著珍珠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船。船夫听到他語氣不再強硬,知道已被原諒,放心地引舟離去。